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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潇到的时候,是晚上将近八点,陈蝉衣坐在机场的角落,紧紧抱着自己的背包。来得太匆忙,什么都来不及准备,陪伴她的,只有孤零零一个帆布包。
包上有小羊挂件,机场外暴雨瓢泼,很快地面就被踩出湿黑的水痕。她无意识捏着挂件,神思不属,默默对着水痕发呆。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手机铃声响起来:“在几号口?”
陈蝉衣抬头看一眼:“六号。”
“出来,我到了。”
陈蝉衣捏着手机起身。
她在屋檐下,看到远处一辆出租车打着闪光灯驶过来,停在路边,紧接着李潇下车。
黑色冲锋衣,他没有打伞,快步向她走来。
“东西呢。”
陈蝉衣看见他,很快眼眶一红,指指背在身前杏色的双肩包。
李潇指节蜷缩僵硬:“你就带这么一点东西?”
陈蝉衣低着头小声解释:“我来得太着急了,来不及收。”
是她太害怕了,她担心他就这样彻底消失,从此一去不复返。
她想快点来见他,就没想那么多。
姑娘满身披着风雨的狼狈,头发湿掉,没有打理,变干后就变得额外杂乱。
李潇看着她,沉默几息。
最后把她的包接过:“上车。”
车在山脚下的小路中穿行,陈蝉衣看见黑暗中那一座座山,宛如一个个蛰伏的庞然大物,路过一座山体时,她被悚然矗立的巨物吓到,紧张地抱紧背包。
李潇看她一眼:“吓人吗。”
她未解其意回眸。
李潇神情在明灭交替的光影中,显得沉默而深刻:“这么多山,像吃人的怪物,不觉得吓人吗。”
她愣了一会儿,迟疑着摇摇头。
其实只要有他在,她就不是很怕,陈蝉衣偷偷看一眼李潇。
男人侧脸棱角分明硬朗,透着不近人情的疏冷。
车子一路开去,渐渐驶离了市区,像是到了县城之类的地方。陈蝉衣看向窗外,店镇逐渐减少,人烟稀少了,黑夜中的群山锋利,显得森然而肃杀。
真是奇怪,都是山,这里的山却不像祁连山。大西北环线一望无垠,可她来到这里,只觉得被黑暗中死寂的巨物,压得喘不过气。
暴雨的缘故,路况很不好,雨刷打成残影。
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陈蝉衣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止住哭泣。
就是还有点哽咽:“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李潇默了默:“我家。”
她模样像是愣住了。
李潇侧眸。
她大眼睛满满都是泪水,脸颊泪痕叠了一层又一层。哭成这样,一个人跑到广西,人生地不熟,暴雨凶猛,可能连宾馆都订不到。
她平时打个雷都害怕,这回他走了,她就什么都顾不上。
他心里一阵阵痉挛似的疼,痛得他呼吸都不太通畅。
李潇抬手,抹掉她眼泪。
她瞳孔慢慢放大。
男人手指僵住,最后干脆落到肩头,把她带到怀里:“不哭,不哭。”
他不知道女人不哄还好,一哄简直委屈翻涌,泪水直接决堤。
陈蝉衣都忘记车上还有司机在,抱着他紧窄的腰就小声哭起来,数落他罪行:“你一声不响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声声可怜。
他被哭得心碎,只能笨拙地哄:“没有不要你,我妈妈生病了,我回来看她动手术的。”
“骗人!”她流着泪锤他,“我都去渡口问过了,他们说你不做了,你要是还想回润州,怎么会连工作也辞掉呢?你就是不想回来了,你不要我了,也不想见我了。”
他嗓音嘶哑:“我没有。”
“你就有,你还叫我买票回去,你就是不想见我了。”
李潇难堪地沉默。
他的确这样想过。
很早之前,他就在为分开做准备。
他是个事事有规划的人,不喜欢变故,也不喜欢计划之外,他怕他承受不了突然失去的阵痛,只能强行将这种痛苦提前演练,慢慢麻木。
她喝醉酒那一晚,他收到她消息。
那时候他刚从渡口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手机放在一边,看到消息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
李潇担心她真的喝醉,匆匆往楼下走。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他下楼梯的动作一滞,黑暗中,静静对上郑容微的视线。
两个人在昏暗里彼此对视,气氛安静流动。
是郑容微先笑:“抱歉,借过。
李潇沉默了两秒,移开身体。
郑容微把她送回家,在屋内停留了约莫十分钟。
出来时,李潇还站在门外楼道的墙边。
郑容微身高与他相当,看到他还是那副标准笑容,就好像根本不意外,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