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李寒笑略有沉沦,武大郎汤面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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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淌出的溏心混着咸鲜味道的面汤,竟比血还腥咸。
    武大郎用粗布擦着供桌,絮絮念叨:"面是石碣村老赵磨的新麦,葱是阮家嫂子现拔的,这碗面可是我现和面做的,寨主啊,多吃点,这是多少人的心意啊......"
    面汤入喉时,李寒笑尝到鸡汤混着麦香,他忽见武大郎转身抹脸,粗布袖口分明洇湿大片。
    檐角风铃叮咚声中,这个曾被他视作让武松上山的工具的矮汉子,正踮脚给每个灵位摆上枣糕,彷佛在给熟睡的孩儿掖被角。
    李寒笑握筷子的手颤了颤,一昼夜未进水米的胃袋突然抽搐,他看见面汤倒影里自己龟裂的嘴唇,像旱了三年的河床。
    武大郎用手敲了敲供桌:"这些给阵亡弟兄们供的糕饼,都是掺了崖蜜的,这口甜大夥生时没能吃得上,死了也得记着口甜味儿,下辈子知道奔着甜去啊……"
    当最後一口面汤咽下,李寒笑抚过空碗上的裂纹,突然明悟:这粗陶海碗里盛的哪是面条?分明是万千黎民托举的江山。
    "味道如何?俺家二郎跟着寨主杀贪官,俺就管叫弟兄们肚里有食。"
    武大郎咧嘴笑了起来。
    殿外忽传来孩童啼哭,李寒笑抬眼望去,见林娘子抱着的“钻天枪”竺敬的孩子,身後还跟着好些父亲死在这一战中的孤儿。
    武大郎见状,把那些剩馀的枣糕拿过去,林娘子正将半块枣糕塞进娃娃嘴里。
    那些孩子全都去拿枣糕却无一人动供品——那些掺了崖蜜的糕饼。
    "对喽,对喽,孩子们,多吃一些,吃饱了才能想辙。"
    武大郎突然按住李寒笑握筷的手,粗粝掌纹硌着刀茧,竟比三尖刀更有分量。
    案上烛火爆了个灯花,映得灵位金漆忽明忽暗,恍若两千多双眼睛在火光中闪烁。
    "好面。"
    李寒笑屈指弹响空碗,裂纹间渗出最後一滴面汤,正落在地上。
    李寒笑突然意识到,武大郎也许是《水浒传》原着里面非常窝囊的一个人物,可是这个人身上也有可贵的地方……
    他此刻似乎看见,残阳把阳谷县的青石板路染成血色,武大郎的炊饼担子压得扁担弯成弓。
    还有三伏天里,汗珠子顺着脖颈沟淌进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洇出盐白的印子;数九寒冬,草鞋冻在结冰的石板上,扯破脚皮也要把最後两个炊饼留给夜读的武松。
    那担子两头的竹篓,一头盛着被冻硬了的发面疙瘩,一头驮着个虎头虎脑的娃娃——这便是武家的全部家当。
    别管是阳谷县还是清河县,那些街坊总笑他:"三寸丁谷书皮。"
    他不以为意,依旧是好好的生活,把裂了口的陶碗擦得鋥亮,舀满井水教武松认水纹里的星斗:"二郎你看,这亮堂的是文曲星,赶明儿给你请个先生。"
    卖炊饼的铜钱串在裤腰,浸着汗臭的麻绳磨破皮肉,换回半刀糙纸两支秃笔。
    当武松一拳打跑抢书的泼皮时,他头回抄起擀面杖,矮小身子挡在弟弟跟前:"要动俺家二郎,先敲碎这蒸笼!"
    李寒笑似乎又看见了在大雪夜,饿了三天的武松高烧说胡话。
    武大郎赤脚踩进没膝的雪窝子,十个脚趾头冻成紫萝卜,硬是摸黑刨出半筐冻僵的田鼠。灶膛火光照亮他佝偻的背,补丁里的旧棉絮在热浪中翻飞,像面残破的旗。
    当武松啃着烤田鼠问"哥你咋不吃",他舔着裂口的陶碗笑:"哥喝饱面汤啦。"
    也许,在《水浒传》原着里面,那炊饼担子早化成灰,可阳谷县的老人至今记得:那矮汉子的肩膀永远留着扁担压出的沟,比景阳冈的虎啸更惊心。
    他这一生没直起过腰板,却在武都头怒沉狮子楼时,用佝偻的脊梁托起了世间最笔直的青天。
    别看武大郎五短身材,他可是武松人生第一个“爹”。
    父母早亡的设定,让武大郎被迫在宋代生存地狱里既当哥又当爹。
    李寒笑听武松回忆童年时说过:“我从小没了爹娘,是哥哥用炊饼一口口喂大的。”
    在那个“饿殍遍野”的年代,一个底层小贩将弟弟养成都头的难度,不比如今单亲妈妈供孩子上985低。
    武大郎活着,武松只会是武二郎,为了哥哥他会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跟俗世和不公妥协;武大郎死了,武松就是行者武松,从此无牵无挂,戒刀落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武大郎是武松的封印,是武松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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