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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都定死。
身为靶心,萍萍不想被射成刺猬,赶紧盖上食盒盖子,快步走到柳湛马下。
柳湛心底冷哼,他等了这么久,她才过来。
他垂下眼皮,瞥了她一眼,冷道:“上来。”
上个马还要他来请吗?
柳湛的马高,萍萍踩着马镫后翻不上去,跨了两回皆失败,柳湛不事先打招呼就拽着她的肩膀猛地一带,萍萍整个人腾空,下意识惊呼,手上抓紧食盒。柳湛却将她丢到身前,还未落马背他就双手挥?:“驾!”
回宣德门应该往前走,柳湛却调转马头,背道而驰,离蒋望回越来越远。转弯的时候萍萍差点泼出去,又一声惊呼。
她忽然发现自己不像以前那样,十足十的信任他了,眼下安危交到他手上,就很是担心。
萍萍心砰砰乱跳。
柳湛听见呼声,两臂内收,将她箍紧些,另一方面却因她的惊呼更加气恼:“你和孤说香囊、簪钗,皆是贴身体己,只有夫妻之前可以赠送分享,孤信了你。你不允孤和其她女子虚与委蛇,孤也做了你,可你自己做了什么?”马越策越急,柳湛
的语速也愈来愈快。他找不见她,一女子只身外,设想许多,心里不知有多慌乱,沿路不敢眨眼,而她呢?她在做什么?
“你和他人同乘一车,斗茶欢笑。与人分食,那酥油鲍螺,和香囊环有什么分别?你和他相携漫步,算不算星月相伴?!”
自己都没和萍萍逛过东京城………………
柳湛越想越气,禁不住胸脯起伏。
再瞧她这身打扮,谁给她换的?好生的俏,花冠啊,她不是嫌贵从来不戴冠子吗?
柳湛身与萍萍错了些,纵使同坐马背,也能低头望见她的侧脸。
想她说过的话,什么既结夫妻,誓无二志。
又想之前那几回教他要注意分寸,现下她自己却这样……………
柳湛勒?急停,连叹息也咬牙切齿:“你怎么敢?……………”
对他太不公平。
萍萍刚要回话,柳湛忽然调转马头,疾驰数步,对准路边墙角刺出袖里剑,他以为偷偷跟踪的是蒋望回,留了情面,没有直袭要害。灰尘四扬瓦砾声响,裴改之为避剑跃上房顶,而后再跳到另一家房顶,他手上拿着东西,不应战,只开溜。
动作太快萍萍没有瞧清表改之的脸,柳湛却看得分明,第一眼陌生,只想这人跟了多久?方才闹市不觉,这会人烟稀少,才察觉不对劲。
柳湛在脑海里搜寻,少倾,一呕,这不是润州那人吗?
竟跟到东京来!
这也是她招惹的,柳湛想到这就想磨牙,心口疼,想追击取裴改之性命,又担心萍萍安危,不愿留下她一个人。
算了,暂且放他一马。
柳湛收剑,拥着萍萍,打马续行。
萍萍问他:“方才那人是谁?”
柳湛可不想让她知晓旁的什么人来东京了,只道:“想杀孤的。”
“那要报官啊!”
“不必,”柳湛执着,淡淡道,“这种事从小到大都有,报了官,查不清,反而打草惊蛇。”
萍萍心中一酸,太子过得都是什么腥风血雨日子啊......她情不自禁扭头去看柳湛,却见他阴着脸,冷哼一声。
她这才记起他还在生气。
虽然和七大王斗茶是被迫,但到底同乘了马车。和蒋望回当时只想着回宫,忽略了在变相同游,的确是她说一套做一套了。
萍萍诚恳道:“对不起。”
柳湛注视前方打马,置若罔闻。
萍萍拉住他的袖子:“对不起,你出来找我肯定很慌,我却还优哉游哉逛大街。下回我也要说到做到,注意分寸。
原来她晓得他的委屈,柳湛心里好受了些,眉眼却仍绷着,双唇紧抿。
“好殿下,你也原谅我一回吧!”
萍萍不自觉用上央求语气,柳湛顿觉身体酥酥麻麻:“你再这样说话孤手抖兜不住,我们都要跌下马去!”
萍萍赶紧粘住双唇。
半晌,柳湛别首,免叫她瞧见自己的眼睛“像刚才类似的话,再说句听听?“
萍萍想了想:“官人,饶了我吧!”
少倾,柳湛往后挪了挪身,不再与她贴紧。
他眸底晦暗,心想下回要换个地方让她这样再说一晚上。
他从后抬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摩挲,萍萍正不明所以,柳湛再次望后挪身,而后拇指指腹一抹,擦去她嘴角酥油。
“没点吃相。”他轻斥。
“对了,”萍萍意识到手上还有食盒,打开讨好,“酥鲍,殿下您最喜欢吃的。”
还有三个,可以都赔给他。
柳湛别脸冷哼,堂堂太子,稀罕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
萍萍又揣摩了下,忙解释:“这是我这份,我自己的!”
柳湛挑眼:“孤要策马,腾不出手。”
萍萍笑:“那我喂您。”
柳湛想的是她用手递来,哪知她当彼时喂糖,衔着酥鲍就喂过来。虽然周遭无人,柳湛还是面上一红,慌慌张张抬起广袖遮住二人,吞下整只酥鲍。
虽然差点噎到,但是真甜?,入口即化。
吃完了,他发现萍萍在夹腿,一只手也摸在缰绳上,便问:“想?马呀?”
“嗯,没?过。”萍萍又夹,还试图挺身,“我先感受下。”
柳湛唇角上翘:“等你第一天真正骑完马,保管回去上茅厕都蹲不下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粗俗!”萍萍想了想,不能输给柳湛,她扭身掩口,在他耳畔轻道,“就是腿酸嘛,我感受过......”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柳湛红着耳根怒斥。
萍萍却已欢笑着看向前方:“你这马好高大,它叫什么?”
“腾云。”到此时他还哪还有半点怨气,拥着萍萍弓背,下巴搁在她肩头,“那端午我们出宫?先去京郊教你骑腾云,再到汴河观龙舟,傍晚天气凉了再逛东京城。”
他脑海里浮现出和她一直牵手逛到深夜的画面,倘若宫门落锁,就不回去了,在外面找家脚店,再做一日寻常夫妻。
马背微颠,柳湛觉这一段路似梦浮沉,比欢好还令人快乐,是纯粹的欢喜。
宣德门御街下马,柳湛牵着腾云,和萍萍一道步行回宫,离着东宫还有百来步时,撞见袁未罗。
袁未罗本来要往东宫走,急转半个身子,过来牵马:“殿下!”
“干什么去了?”柳湛将缰绳交给他。
袁未罗支支吾吾。
柳湛再看一眼,袁未罗全招了,刚和别宫几个相熟内侍打叶子戏去了,继而讨饶,求殿下宽恕。
柳湛并不打算责罚他,只道:“下回注意点。”
话音刚落,忽然东宫宫门后、四方树丛中,涌出数十刀斧手,将三人团团围住。天色近黑,宫灯未燃,锋刃的寒光格外刺眼。
柳湛一手牵紧萍萍,另一手反按袖里剑,呵道:“哪个给你们的胆子,敢在禁宫中披甲拔刀?“
“太子谋反,吾等奉旨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