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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停巡医、收回图纸。我们必须让世界‘冷却’下来,切断他们赖以滋生的情感温床。”
阿土震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多少地方刚建起净水渠,多少病患依赖定期送药?一旦中断,百姓会以为我们放弃了他们!”
“可若不断,等‘归墟之眼’真正睁开,连绝望都将被剥夺。”林照缓缓道,“真正的黑暗,不是没有光,而是让人相信虚假的光才是唯一真实。”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阿土长叹一声,点头允诺。
当夜,扶摇殿钟声十三响??百年未有的“止行令”正式发布。
消息如寒潮席卷五域。
西岭百姓惊疑不定:“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南离街头,熬药的大锅被强行熄火,主妇们抱锅痛哭:“我们明明看到孩子好了啊!”
东荒匠人们怒砸工具:“说好了一起守万家灯火,现在让我们停工?谁来保这城不塌?”
质疑声四起,怨气渐生。
而这,正是敌人所求。
三日后,京畿突发异象??皇城上空浮现巨大虚影,乃是一座青铜巨门,门缝渗出幽蓝火焰,门环赫然是两个人首蛇身的雕像相咬成环,正是古籍所载“归墟之门”的模样。
与此同时,全国共治堂存放的记忆玉简纷纷自燃,火中传出无数声音交织呼喊:
>“你们骗我!”
>“还我孩子!”
>“我不该信你们!”
负面情绪如洪流汇海,直冲扶摇星图。
阿土拼尽全力稳住阵枢,却发现星图深处竟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十年前早已坐化的大师兄玄明!
“不可能……”阿土颤抖着伸手触碰虚影,“你死了,我亲眼为你封棺!”
玄明微笑:“死?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当你用善意唤醒世人时,我也借这份纯粹重生。阿土,你以为你在守护秩序,其实你一直在制造裂缝。而我,只是把它补全。”
“你疯了!”阿土怒吼,“你用怨念饲阵,屠戮无辜!”
“牺牲是为了更高秩序。”玄明语气平静,“只要归墟重启,时间倒流,雪原不会冻死婴儿,西岭不会有孤儿,南离也不会有人饿死街头……我会抹去所有痛苦,只留下和平。”
“那你还要人间干什么?”阿土冷笑,“你要的不是救赎,是抹杀!”
话音未落,星图轰然炸裂一道裂痕。千零命星接连熄灭七颗,对应七座共治堂所在之地瞬间陷入混乱:暴民冲击官府、亲族反目成仇、孩童持刀互刺……皆因心中最深恐惧被具象化释放。
阿土呕血不止,却仍咬牙启动禁术??“断河诀”。
此术可短暂斩断星图与现实的连接,代价是施术者寿元尽折。
“林照!”他嘶声大喊,“去找阿尘!只有他能重新校准‘破律钉’的频率,逆转中枢残余波动!否则整个五域都会沦为梦境囚笼!”
林照早已出发。
他在途中接到阿莲急报:西北戈壁发现一座地下密窟,内藏数百具“活体容器”??全是自愿签署“永宁契约”的信徒,脑中植入微型虫卵,每日接受催眠训导,成为归墟之门的“钥匙群”。
而主持这一切的,竟是当年那位隐退太医监副使的亲女??一位曾在南境抗疫中被誉为“白衣圣女”的年轻医者。
“她认为父亲没错。”阿莲写道,“她说真正的慈悲,是让人永远不再受苦,哪怕手段残酷。”
林照握信的手微微发抖。
他知道,这场战争早已超越正邪对立。它关乎选择:是要真实的苦难与希望并存的人间,还是虚假安宁却无自由的乌托邦?
三日后,林照寻至极北冰渊。
阿尘已苏醒,正倚墙打磨一把新锤。他的左臂接上了机械义肢,由东荒最新反衡材料打造,通体漆黑,刻满微型符文。
“我就知道你会来。”阿尘头也不抬,“他们又要开门了,对吧?”
“嗯。”林照坐下,“这一次,可能需要更多钉。”
阿尘停下动作,望向窗外茫茫雪原。“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打铁吗?因为金属不会说谎。你敲它一下,它就响一声;你用力过猛,它会裂;你不够狠,它就不成器。人心也一样。”
他站起身,背上铁箱。“我去再钉一次。不是为了胜利,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我们可以选择不闭眼。”
两人再度奔赴祭坛废墟。
此时地下三百丈,归墟中枢残核正与外界“钥匙群”产生共鸣,能量节节攀升。天空乌云翻滚,雷火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眼。
而在祭坛四周,万名黑袍信徒跪地吟唱,声浪如潮。
阿尘取出十二枚新铸破律钉??这一回,每一枚都融入了不同地域的声音样本:西岭童谣、南离渔歌、东荒打桩号子、雪原牧民长调……这是阿莲采集的“人间之声”,象征亿万百姓的真实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频率。”阿尘低声说,“不是仇恨,不是恐惧,而是生活本身。”
他挥锤落下第一钉。
轰??!
整片冰原崩裂,赤光冲天。三位长老残魂再现,欲阻其行,却被突然升起的光墙挡住??那是由万千平民手持录音玉简组成的“声盾阵”,他们齐声朗读《巷口医案手札》第一章:
>“人生而有痛,亦有解痛之心。此心不死,医道不灭。”
声浪化形,凝为实体,将邪祟逼退。
第二钉、第三钉……阿尘的身体再次承受巨大反噬,机械臂爆裂火花,鲜血浸透衣衫。
第九钉落时,地下传出凄厉咆哮,仿佛古老意志濒临湮灭。
第十钉,天穹撕裂一道缝隙,星光倾泻而下。
第十一钉,所有共治堂残存玉简同时亮起,映出昔日人们修桥、授课、施药的画面。
最后一钉,阿尘用尽最后力气,将铁锤高举过头,口中说出一句从未说过的话:
“我还想看见明天的日出。”
锤落钉入。
刹那寂静。
随后,一声清越钟鸣自扶摇殿方向传来,穿越风雪,响彻九州。
星图复明,千零命星逐一回归。归墟之门崩解消散,黑袍信徒纷纷昏厥,虫卵自行枯萎。京畿上空异象褪去,百姓茫然四顾,如梦初醒。
十日后,春分再临。
传灯会上,主灯由阿尘亲手点燃。他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却笑容温和。
小女孩捧着灯笼走来,轻轻放在他膝上。
“阿尘爷爷,我也能撑伞。”她认真地说。
阿尘抚摸她的头,望向夜空。
双子星璀璨如初,仿佛见证了一场无声的胜利。
春天,又一次来了。
而远方山野间,新的共治堂正在重建。这一次,墙上多了一行字:
>“光可被遮,不可被造;
>心若常明,则暗无所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