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万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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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侯爷听完外面的传言,僵立在原地,半晌没动弹。
    老夫人倒是出了奇地没有晕厥,浑浊的老眼瞪大一圈,直勾勾地盯着赵福:“你从哪里听来的?传言可是真的?”
    赵福吓一跳,很肯定道:“是初三打探来的消息,初三是侯爷的护卫,不会把随意听来的传言往侯府传。”
    他没敢说侯爷好像就在查这件事,初三把消息传回来,便证明侯爷已经查明真相。
    老夫人抖了抖,四处扭头不知道在找什么:“来人哪,把我的诰命服拿出来,我要进宫!必须给我儿讨个说法,我儿不该是这么死的,他们怎么可能是被活活憋死在棺木之中呢?那得多害怕啊,诰命服呢……衣服呢?”
    就在旁边的庄嬷嬷急忙扶住她胳膊,不确定地看向江嬷嬷。
    江嬷嬷摇摇头:“眼下不能进宫。此前在皇城司逼过一把,如今听到一点风声便进宫,老身担心小陛下会发怒。哥儿还在跟淮王作战,咱们不可拖后腿。”
    老夫人仿佛听不到江嬷嬷的话,茫然的眼神渐渐落到旁边的庄嬷嬷脸上:“快,诰命服,我要进宫!我要问问陛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嬷嬷叹气:“扶老夫人去歇歇,若实在闹腾,让府医给开些凝神静气的汤药。”
    庄嬷嬷别无他法,叫来别的丫鬟一起把老夫人哄走了。
    江嬷嬷又看向老侯爷,他还呆立在原地,似一根被雷劈焦的枯木,毫无生气。
    “咳!”江嬷嬷最是见不得他这副不顶事的模样,重重地咳了一声。
    老侯爷惊醒,缓缓回魂。
    扭头那一瞬,他的眼泪汹涌而至:“父亲竟然是被被苏老将军捅死的?他们一起把酒言欢过,彼此惺惺相惜,恨不能早日相识!嬷嬷,我没听错吧?真是苏老?我儿也是被……”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江嬷嬷鼻子一酸,跟着落下泪来。
    萧峙大哥萧屹是一个很出色的郎君,样貌温润如玉,身手却矫健迅猛,彼时经常被老将军夫妇夸赞,称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萧屹是下一个萧老将军。
    萧峙二哥萧屿活泼调皮,功夫没有老大出色,鬼点子却极多。萧屹做事板正,老二萧屿却从不按常规行事。
    不管发生什么,萧屿总是乐呵呵的,好像天大的事情在他眼里都不及“今晚吃什么”、“明日穿什么”来得重要。他还爱夸自己俊朗潇洒,是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郎君。
    他们两个还在时,萧峙还是个孩子,总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不是缠着老大教他兵法武功,便是被老二惹得暴跳如雷,兄弟三人打打闹闹,感情极好。
    江嬷嬷几乎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她也不能接受萧屹和萧屿是那样死的。
    万万不该啊,他们那样鲜活、那样出息!
    “呜呜呜……”老侯爷捂着脸失声痛哭。
    江嬷嬷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揩了一把泪,语重心长地叮嘱道:“老身刚才那番话不知老侯爷听到没有?这件事咱们只当不知,万万不可急着进宫闹腾,耐心看看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等老侯爷应下,江嬷嬷才疲惫地让赵福找初三。
    她得仔细问问前因后果,必须想法子给萧家三位英烈讨公道……
    “夫人!”
    “呜呜呜……”
    晚棠失踪后,阿轲阿瞒两个便请示了江嬷嬷,离开武安侯府救夫人。
    俩人回镖局带了几个好手,还没到淮州便被初二拦下,暗中带来别院当护院。
    阿轲阿瞒俩一看到晚棠便哭着飞奔过去,俩人一脸细汗,鬓角的发丝乱糟糟地飞起,很是不修边幅。
    晚棠看看不远处那对母女,笑道:“这是我的两个妹妹,性子率真活泼。”
    俩人都不敢真的往晚棠怀里扑,停在她跟前上下打量半晌,没受伤,气色不错。
    她们刚要张嘴问什么,旁边一位富态的妇人便笑道:“我和老爷去上香的路上,遇到这位夫人晕倒在路边,便带回来了。”
    这是早就串通好的说辞,至于晚棠如何从淮王那边逃脱,晚棠另有说辞。
    晚棠帮阿轲阿瞒两个揩眼泪,阿轲喜极而泣,收不住眼泪,晚棠越擦越多。
    阿瞒扯扯阿轲的袖子,俩人对视一眼后,便很默契地收起狂放姿态,恭恭敬敬地朝那位妇人福了个礼:“多谢婶子救我家夫人!”
    “乖孩子,不必客气。”妇人扶起俩人上下打量,眼底满是欣赏,“萧太师手下真是能人辈出。”
    妇人姓林,乃乡绅之儿媳,乡绅原在门下省当差,曾经的左谏议大夫,致仕后回乡安享晚年。
    姊妹俩听是林氏自己人,也渐渐放松了警惕,说起外面的传言。
    晚棠已经从萧峙口中先一步知晓事情原委,闻言怔了怔:“传遍了?”
    “对,我们这一路总听人议论此事,大家都知道了。”
    萧老将军是极受大靖百姓爱戴之人。
    尤其当年“胡人虐杀大靖百姓”的事情震惊整个大靖,是萧老将军带着两位孙子帮大靖出了这口恶气,再往前,也是萧老将军收复的边疆,让边疆百姓能安居乐业。
    林氏敛起笑容,板着脸道:“公爹今日差我过来,便是想问问夫人,当地老百姓自发想为萧家英烈伸冤,公爹打算从旁协助,弄一份万民书往京城送。”
    晚棠两眼发亮:“为萧家三位伸冤的万民书?”
    林氏赞赏地看着她:“夫人聪慧,正是如此。眼下风头正盛,只要一个地方呈送了万民书,其他各地也多会效仿。”
    再有萧峙的人暗中推波助澜,这件事根本没法子轻拿轻放、蒙混过关。
    晚棠觉得此法可行,起身要朝林氏福礼:“有劳了,我代萧家谢过顾老和婶子。”
    林氏及时扶住她:“客气什么?夫人不嫌顾家怠慢便好。”
    “万民书的法子极好,只是我有个顾虑想请婶子带给顾老。”晚棠脑子转得快,很快便想到了潜在的危险。
    林氏听她思路清晰,直接切中要害,暗暗惊叹。
    萧太师有这样一位贤内助,什么样的大事办不成?
    俩人商议事情的时候,阿轲已经和林氏的女儿聊起来。
    那姑娘听阿轲问及自己的身份,娇羞地红了脸:“我和夏大哥已经定了亲。”
    “夏大哥?”阿轲眼里浮起清澈的茫然。
    阿瞒好奇地凑过来:“初二大哥?”
    姑娘点点头,两颊红得越发娇艳。
    阿轲阿瞒两个双双抬眸看她,原来是初二未过门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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