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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回想黑龙等手持英雄令的绿林好汉们上台受赏时,刚开始跟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畏畏缩缩,很是小家子气。
等到虞昭来到他们前头站定,黑龙等人那弯曲的脖颈和腰杆子立马挺直,精神面貌有了极大的改变,仿佛换了一波人。
叶瑾说出他的观察,末了感叹道:“定国公的战神威名为徽国争取来三年的休养生息,女武神之威则是震慑并率领军民共同北狄狼兵,定国公府为了徽国可谓是战到最后一人!英雄好汉们敬佩战神和女武神对徽国的贡献,才会有召必来。”
李景沅白了他一眼:“枉你读那么多册书,拉拉杂杂说这一大堆。你不就是想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想夸昭昭,你就坦诚点。在座的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别以为我们不晓得你背地里跟那帮酸儒说我们昭昭二嫁,就是不守妇道。”
叶瑾蹭一下站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气到“你你你”半天都拼凑不出一句骂人的话。
足以可见,叶瑾再利索的嘴皮子,碰到李景沅这爱大实话的,那也遭不住。
李景沅憋着一口火,憋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撒火的机会,火力全开,指着叶瑾的鼻子骂道:
“你什么你,你就说你有没有扎堆说我们昭昭的坏话。且不说霍家就是吃人的火坑,普通妇人二嫁怎么了?谁生来就该被亏待啊?谁不想过更好的日子啊?霍家人的丑陋嘴脸,你又不是瞎,你没瞧见啊?”
“你瞪我作甚?你来边关时日不短了,你又在学堂里教书,没少瞧见只有娘亲来接孩子的可怜孩子吧?你怎么不问问他们的爹上哪去了?九成是战死的,战死之后妻儿都有保障,没人选择半死不活。是因为他们不想活吗?不,他们是想让妻儿更多的生存保障。他们的死能给妻儿换来战神庙的庇护!”
“阵亡的战士那么多,分摊下来的各项支出相当之大,不可能做到方方面面的保障,还得靠烈属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对于个体而言,战神庙的庇护是有限的。为了更好的生活,烈属们不得不带着孩子改嫁,组建新的家庭……”
李景沅说到激动之处,眼眶泛红,他直勾勾盯着叶瑾,质问他:“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二嫁的妇人?”
叶瑾多年没见到武安郡王这么生动的神色变化,一时间竟看呆了,原来在分别的这些时日里,昔日的小伙伴已然成长到这地步,反而是他停滞不前。
半晌才回过神来,叶瑾搓了搓脸,抱着脑袋说:“我,我承认我是嘴过一次两次,我不否认。我向虞昭鞠躬道歉。”
虞昭摆摆手道:“不必,我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叶瑾,每个人的看法都会随着见闻而发生改变,我相信你已经对二嫁有了新的认识。”
她从不曾觉得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也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评价。
再难听的流言蜚语,只要她不在意,就没人能伤害得了她。
李景沅气得直瞪眼:“昭昭,你怎么能拆我的台呢?”
虞昭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消停点行不行?叶瑾好歹是你的伴读,你别仗着人脾气好,你就给他挖坑下套,捉弄他。”
“喂喂喂!我摆事实讲道理,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错在哪里,我分明是在帮他,哪有捉弄他!”李景沅死活不承认。
虞昭见叶瑾满脸不自在,劝慰他:“叶公子,你不必把小郡王的指责放在心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没人能永远正确。”
叶瑾深刻体会到黑龙等人那会儿的心安,他真心实意道:“多谢女武神开解。我为当初的狭隘偏见再次郑重向你道歉,很抱歉,成为流言蜚语里的一员。尽管我知道你不畏人言,但是我还是欠你一句道歉。”
不等虞昭开口,李景沅抢在前头说:“叶瑾,光说不练假把式。你别光嘴上说抱歉,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昭昭回西京城的这段时间,你帮忙处理定北镇的琐事吧。”
叶瑾瞪大眼珠子,他只是来定北镇游历增长见识的,他不想当免费劳动力:“小郡王,我一无官职二无经验……”
李景沅冲虞昭眨了眨眼睛,打断叶瑾的话直接敲定他的去留:“你想要什么官职?昭昭,你是定北镇总兵,拥有任命官员的权利,你想想看给叶瑾什么官职合适。咱想让马儿跑得先让马儿吃草!”
虞昭秒懂,她对叶瑾印象不错,能对学堂孩童有教无类的人,是值得托付信任的,她当即选择配合李景沅。
她故作深思,说道:“叶公子,你写得一手好文章,尤其是公文写得非常好,不如这样吧,来帮我写公文如何?”
叶瑾万万没想到虞昭会配合李景沅一起来给他下套,他看起来有些蒙圈,实际上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俩又想坑他!
可他想了想又觉得这坑浅得一眼看到底,他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为了赔罪,给虞昭做半个来月的免费苦力吧。
三人各怀心思,却最终达成一致目标——叶瑾决定留在定北镇,等虞昭一家三口从西京城回来,他再去别的地方游历。
徽国的大好河山,叶瑾还差一半没走完呢。
虞昭和李景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光芒,眼神交流一番,接下来就是给叶瑾灌迷魂汤了。
虞昭指着叶瑾啃得干干净净的御麦棒子,拉回正题:“叶公子,经过方才的品尝,想必你对御麦有一定的了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把御麦推广到徽国各地,甚至草原部落种植呢?”
“啊?我这么快就要上岗了?”
叶瑾像脱缰的野马自由惯了,刚点头要帮虞昭处理事务,下一秒就被事情砸一脑袋,他心生退意。
然而,李景沅又怎么会给叶瑾临阵脱逃的机会呢?
李景沅阴阳怪气道:“堂堂太傅家的小公子,叶瑾你该不会是想背信弃义吧?”
“武安郡王,你,你信口雌黄!我只是从来没正式给人做过助手,有些不习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