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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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离破碎的心(第1/2页)
    阿米娜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尝到血的铁锈味,混着嘴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腐味——是从村东头老贾尔家的窝棚飘来的,那里昨天还躺着个霍乱病人,这会儿大概已经凉透了。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儿莱拉,孩子的嘴唇裂得像晒干的河床,睫毛上沾着苍蝇,正用指甲抠她破布裙的褶皱,发出细碎的呜咽。
    “妈妈,水……”莱拉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
    阿米娜抬头望向天空。灰云压得很低,像块浸透了脏水的破布,偶尔漏下几缕光,照在浑浊的水面上——那曾经是他们村的稻田,现在成了洪水的坟场。她记得三个月前的雨季,这里还是绿油油的,莱拉蹲在田埂上追蝴蝶,蓝布裙上沾着泥点,笑声能惊飞整片白鹭。
    “再等等,宝贝。”阿米娜摸了摸莱拉滚烫的额头,把最后半块发霉的米饼塞进她手里。米饼是从村西头老帕特尔家的废墟里刨出来的,当时他媳妇正用指甲抠墙缝里的老鼠,见了阿米娜就哭:“吃吧,吃吧,我家那口子……昨儿夜里没挺过去。”
    莱拉咬了两口就吐了。阿米娜没怪她,她自己也咽不下去——米饼里混着土渣和霉斑,嚼起来像嚼碎了的墙皮。她们已经三天没喝到干净水了。昨天清晨,阿米娜冒险去村口的井边,那里聚了二十多号人,有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用铁锹砸开了井盖,浑浊的水翻涌上来,里面漂着死鸡、碎瓷片,还有一截染血的纱布。有人抢着用破铁皮桶舀,阿米娜刚挤到前面,就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额头撞在井沿上,鲜血滴进泥水里,很快被搅散了。
    “滚开!”推她的是个穿花衬衫的男人,他的右腿肿得像发面馒头,伤口周围爬满了黑紫色的泡——那是破伤风。阿米娜认出他是渔夫巴鲁的弟弟,上周还在码头上帮她搬鱼筐。现在他的眼睛红得像充血的鱼鳃,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气管里爬。
    “求你了……”阿米娜拽住他的裤脚,“莱拉快不行了……”
    巴鲁弟弟突然抬起手,指甲长得像野兽的爪子,划破了阿米娜的手腕。血珠渗出来,在泥水里晕开,他盯着那抹红,突然笑了:“血?这水里要多少有多少。”突然,他脚底一滑,踉跄着栽进井里,溅起的水花裹着他的尖叫,很快被洪水的轰鸣吞没了。
    阿米娜退到人群边缘,怀里抱着莱拉。有个老妇人蹲在她旁边,手里攥着个玻璃罐头瓶,里面装着半瓶浑浊的水。“喝这个?”老妇人递过来,瓶口沾着褐色的垢,“我从屋顶的瓦罐里接的,下了三场雨,可能……可能没那么脏。”
    阿米娜接过来,凑到嘴边闻了闻——是铁锈味,比井水还重。但她还是喝了一小口,喉管像被砂纸磨过。老妇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掐进她的皮肤:“我儿子在加尔各答打工,上个月寄信说那边也发了洪水,可他们有抽水机,有大卡车送水……”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他说等水退了,要接我去住带马桶的房子,有热水龙头……”
    阿米娜没说话。她想起去年冬天,莱拉发烧到40度,她背着孩子走了十里路去诊所,路上摔了三跤,膝盖上的伤疤现在还在。那时候村里的医生说:“再晚半天,这孩子就没命了。”可现在呢?莱拉的小胳膊细得像根芦苇,阿米娜能数清上面的每根骨头。
    “妈妈,疼。”莱拉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胸口。阿米娜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滴在莱拉的脸上,烫得孩子直缩脖子。她慌忙用袖子擦,可袖子上全是泥,擦得更疼了。
    远处传来引擎声。
    阿米娜猛地抬头。是直升机的声音!她想起三天前,天空中也掠过这样的影子,投下几个包裹,人们疯了一样去抢。有个包裹里是抗生素,被巴鲁的弟弟抢到了,他攥着药瓶狂笑,说要去救他哥哥,结果药瓶在他手里摔碎了,白色粉末混着泥水流进洪水里。另一个包裹是口服补液盐,阿米娜排了三个钟头队,只拿到半包,回家路上被雨水泡化了,黏糊糊的像浆糊。
    直升机越来越近,螺旋桨掀起的风卷着泥浆打在脸上。阿米娜抱着莱拉躲到窝棚后面,透过塑料布的缝隙往外看。直升机投下的包裹落进水里,被水流冲出去老远。几个光着脚的男人跳下去追,洪水漫到他们的胸口,他们一边扑腾一边喊:“是我们的!那是药!”
    其中一个男人抓住了包裹,用力往岸边游。他的腿上缠着破布,渗出的血把水染成了淡粉色。阿米娜认出他是村卫生所的助手拉吉夫,上个月还在给孩子们接种疫苗。拉吉夫爬上岸时,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湿透的包裹,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里面有抗生素!”拉吉夫扯开塑料布,里面的药瓶东倒西歪,“还有退烧药!谁家有病人?”
    人群哄地围了上去。有个女人哭着喊:“我公公咳血了!”另一个男人拽住拉吉夫的胳膊:“我老婆发烧三天了!”拉吉夫被挤得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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