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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走到最近一根冰柱前,轻声道:“你想吃饭吗?”
冰中人瞳孔猛地收缩。
一秒,两秒……第三秒,泪水从眼角滑落,冻结成珠。
“想。”他嘴唇未动,意识却清晰传递,“我想吃我妈做的南瓜小米粥……她说……要熬够三个时辰才香……”
旅人笑了。他打开锅,舀出一勺热粥,贴在冰面上。温度传导极慢,可那点热意,竟让整根冰柱开始嗡鸣。
其他归食者陆续赶来。叛逃AI用运算力模拟母亲嗓音哼歌;被放逐的神明后代唤来阳光助燃;连那位量子生命体“零”也现身,将自己短暂具象化为人形,蹲在冰前说:“我不知道饿是什么感觉……但我愿意学着为你担心。”
七日七夜,不眠不休。
他们守着每一根冰柱,说着话,唱着歌,煮着饭,讲着童年趣事,回忆陌生人善意。没有强迫,没有命令,只有持续不断的低语:
“来,吃饭了。”
“别怕,饭还热。”
“你不孤单。”
第八日清晨,第一根冰柱融化。
那人跌出,抱住旅人大哭,嘴里反复念叨:“我记起来了……我妈妈……她总嫌我吃得慢……”
随后是第二根、第三根……三万七千颗心重新跳动。他们不会立刻痊愈,有些人仍会半夜惊醒寻找灶台,有些人看到陌生人递来的饭碗还会发抖。但他们学会了两件事:
**接受别人的饭,也愿意为别人做饭**。
冷灶监狱变成了“新生灶院”,每日炊烟不断。而那把钥匙,被铸成一口铃铛,挂在院中央,风吹即响,声如锅鸣。
小龟继续前行。
旅人回头望去,只见星海之中,光点密布,如同夏夜萤火。那是无数自发点燃的灶火,有些微弱如烛,有些炽烈如阳。它们彼此呼应,形成一张覆盖宇宙的“锅网”。物理学家说,这张网正在改变时空曲率??不是靠质量,而是靠牵挂。
有人说,有一天,当最后一口锅熄灭,宇宙才会真正终结。
但也有人说,只要还有一个灵魂记得“来吃饭了”这句话,
火,就永远不会断。
某夜,旅人梦见阿禾。
她站在一片金黄稻田里,回头对他笑:“你还记得小时候偷吃我晒的米干吗?辣得你直跳脚,还硬撑说好吃。”
他想答话,却发不出声。
她走近,轻轻擦去他额角汗珠:“傻孩子,走这么远,累了吧?歇会儿,饭马上好。”
他醒来时,脸上全是泪。
小龟正望着他,背甲上新添一行字:
>“她一直在等你长大,也等你回家。”
他抹去泪,笑了笑,添柴吹火,继续赶路。
前方,又有新的灰雾升起。
又有新的旧锅静候。
又有新的灵魂,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还有人……会为我做饭吗?”
答案早已在路上。
扛着锅的小龟,从未回头。
但它知道,身后总有脚步声响起。
轻轻的,稳稳的,像是怕惊扰了谁的好梦。
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