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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墨不再说话。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褪下綉着缠枝莲的旗袍……露出背上有道新鲜的鞭痕——那是前些天,她还在瞻春园,因为“不听话”被瞻春园的老鸨,用竹条抽的。
到了现在,这些伤疤,还没有愈合!
玉墨的神色悲凉,却已经哭不出来!
人墙外!
那个叫王浦生的少年,正蹲在煤油灯旁磨剃刀。
刀锋在磨刀石上划出规律的声响,他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人墙,等待那些更衣的女人们出来。
第一个走出来的女人,是翠喜,翠喜换好学生装走出来时,少年的眼睛一亮——素净的蓝布褂子衬得她像变了个人,唯有眼角那颗泪痣还留着风尘痕迹。
剃刀在煤油灯下闪过一道寒光。
王浦生用拇指试了试刀锋,血珠立刻从皮肤里渗出来。他浑不在意地甩了甩手,朝第一个走过来的翠喜招了招手。
"姐姐坐这儿。"
他拍了拍倒扣的木桶,油布铺在凹凸不平的桶底。翠喜坐下时,眼角那颗泪痣在灯下晃了晃,像滴未落的墨。
剪刀"咔嚓"响起的第一声,满船舱的人都抖了抖。
一缕卷曲的发丝飘落在地,王浦生的手指穿过翠喜乌黑的头发,突然顿了顿——他摸到藏在发根处的疤,但他没有吱声,沉默不语的继续梳剪着头发。
翠喜则眨巴着眼。
“给我剪得喜庆一些,
"去年腊月......"
"好几个客人嫌我,总是哭丧着脸。"
剪刀又"咔嚓"一声……王浦生抿着唇,已经将翠喜的头发修成齐耳短发,额前留着女学生常见的妹妹头。
少年又用湿布擦了擦她耳後的胭脂!
最後,他将一枚铜镜,递到翠喜的手里。
翠喜错愕的看着铜镜里,那个清秀的姑娘。
“真像……”
翠喜突然哽咽,手指抚过镜面。
“我还没被卖进瞻春园的那一年,就是这副模样。”
而就在这时。
换好衣服的紫鹃也走了过来。
她戳了戳翠喜的脸。
“别陶醉了!”
“时间紧迫!该我了……”
翠喜拿着铜镜立刻起身。
而紫鹃已经甩着刚拆散的波浪卷发坐下,发梢扫过少年手背像羽毛。
王浦生捏起她一缕头发嗅了嗅,是廉价的桂花头油混着烟草味。
"全剪了?"
紫鹃斜睨铜镜,艳红的指甲掐进掌心。
少年没说话,剪刀沿着她耳廓划出弧线。大把大把的卷发落在地上,渐渐堆成漆黑的浪。
当剪刀移到她右鬓时,紫鹃突然按住他的手——那里有道三寸长的疤,藏在头发里。
"客人拿碎酒瓶划的。"
她冷笑一声,却见少年变戏法似的掏出小镊子,从油布包里拣出几缕假发,用树胶细细粘在伤疤处。最後修成蓬松的短刘海,遮住所有不堪的过往。
而就在这时,一脸乖巧模样的翠喜,忽然把铜镜传到紫鹃手里!
“快看看你自己!”
紫鹃拿着铜镜,仔细端详了两下,突然笑出声来。
"我妈要是看见我这副模样......"
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镜面,那里头是个齐刘海的女学生,眼神却依旧带着钩子。
“准骂是个我装相!”
可很快她又红了眼眶……
“但其实她这辈子最的心愿就是我能去学堂念书,当个女学生……”
而就在这时,香兰也走了过来。
紫娟立刻起身,让香兰坐下。
她坐下时旗袍领口还敞着,露出锁骨下的青紫掐痕。
少年别开眼,剪子却稳得很——她原本的盘发太老气,王浦生给她剪了个男式女发,短得能看见雪白的後颈。
紫鹃在一旁帮她举着镜子!
香兰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嘴唇发抖。
“真是好看,就是不太像我!”
“我爹一直恨我不是个儿子……”
“我自己有时候都在想,我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
剪刀"咔嚓"剪掉最後一缕长发,少年用梳子将她额前的碎发拨乱。突然从包袱底掏出个小瓶,倒出些粉末抹在她锁骨上,那淤青顿时淡了许多。
铜镜里顿时跳出个假小子似的姑娘,香兰突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溢出来!
但她很快把那眼泪擦乾,让换好了衣服的玉墨坐下。
玉墨坐下时背挺得笔直,王浦生发现她後颈有颗红痣,像朱砂点在白玉上。剪刀刚碰到她鬓角,玉墨突然抓住少年手腕。
"豆蔻的头发......"
她声音压得极低!
"别剪太短。"
少年点点头,却见玉墨自己抓起额前一绺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