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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瑾宁放在季怀洲锁骨上的手骤然一顿。
她深深地凝视被她压在沙发上的男人，分明处于一个下位的姿态，那双眼睛里却半分屈服也没有。
他冷静地与她对视，静静地等她给回应。
颜瑾宁的心忽然难受起来。
和季怀洲还在一起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想过要和他亲近。
二人第一次亲密，竟然会发生在他已经决定要走的那天。
那三年多的时间，她甚至没有主动亲吻过他。
给他一个拥抱，他都可以开心一整天。
然而现在，他们靠得这么近，他的脸上却看不出笑意。
是她来得太晚了吗？
他对她没感情了？
颜瑾宁的声音有些发颤，“季怀洲，你再说一遍？”
她垂下来的长发堪堪从季怀洲的脸上划过，痒痒的，带着些许暧昧的撩拨。
他的眼神暗了几分，口吻仍是冷的，“我说，我不是你的男人。”
说罢，他微微勾了勾唇角，恶劣地顶了顶胯，“难道颜总想风流一晚？我可不会负责。”
他故意说让她厌恶的话，试图让她赶紧从自己的身上下去。
颜瑾宁被颠了一下，抓住了他的领口。
她轻笑道：“有何不可？”
季怀洲嘴角的弧度僵硬了。
神经病啊！
雨声淅淅沥沥，颜瑾宁靠得更近，他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呼吸。
他心中砰砰直跳，理智告诉他这样下去绝对不可以。
颜瑾宁是带了气过来的，他要是中了她的圈套，他就是真的没脑子。
女人的力气到底是抵不过男人。
季怀洲横臂推开了颜瑾宁，迅速从沙发上站起身。
刚腾起的旖旎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速度太快，颜瑾宁即将落下的吻落了空。
他就像一条滑溜溜的鱼，轻而易举的从她的手中溜走了。
那一秒，颜瑾宁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
有源源不断的冷意从缝隙里钻进内心深处。
他抗拒她的靠近，抗拒到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季怀洲站在沙发前背过身，阴沉着脸整理拉扯间被扯歪的领口。
“颜总，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
颜瑾宁抬头看他。
他只留给她一个高大的背影。
他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哪怕是只穿了一件普通的T恤也能看得出来脱衣有肉。
然而此时他的背影充满了一种倔强的冷。
二人中间相隔的距离，看似触手可及，实则全是虚幻。
季怀洲也冷静了，“颜总，你这么做没意义，比我好的男人多的是，你稍微勾勾手指，他们就会把命也给你。”
“那你呢？”颜瑾宁反问，“你不会吗？”
季怀洲的眼里泛起了一层痛色。
“曾经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了。”
说罢，他迈开腿离开沙发前，重新坐到餐桌，拿起筷子去吃没吃完的饭菜。
都凉了，他却仿若感知不到，也不在意是否会吃坏肚子。
颜瑾宁感觉喉咙里被灌满了粗粝的沙子，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如鲠在喉的她，此时感受得清清楚楚。
长久的沉默后，以至于她再开口说话时，嗓音带了几分沙哑，“你爱上别人了吗？”
季怀洲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最后还是几不可闻地回答，“嗯。”
颜瑾宁放在腿上的手倏然收紧，由于用力，指节已经泛了白。
她没有再问他爱的是谁，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他三番两次的抗拒，不会再对她露出的笑容，都证明他的心早就不在她的身上了。
而她还非常自信的认为，季怀洲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
他的人确实可以被她控制，可心呢？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眼里不再有她了？
是发现假结婚证开始，还是没有赶回来处理钟雅丽的丧事？
颜瑾宁记不清了，只记得季怀洲失望的眼神。
细细密密的疼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钻进了四肢百骸。
这样陌生的感受，好像冲破了她心里一直蒙着的某种东西。
良久，颜瑾宁缓缓起身，“挺好的。”
季怀洲双目黯淡，“挺好的。”
脚步声走向了门口。
刚才变小的雨，在门拉开的一瞬，似乎又变大了。
咔哒。
门被轻轻关上，季怀洲嘴里的食物忽然没了味道。
他侧头看向窗户。
玻璃上的水幕扭曲了外面的夜景，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变模糊了。
他记得，颜瑾宁没带伞。
从这里走到停车的地方，不到三分钟就会被淋湿。
伞就放在门边，颜瑾宁刚才走的时候没拿。
莫名的，季怀洲的心里也一片潮湿。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手指握紧又松开。
颜瑾宁走出楼道才发现外面的雨比来的时候还要大。
她停下脚步，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电梯。
她下来后，电梯就没有再上去。
季怀洲没有追过来，也没给她送来伞。
他不在乎她是否会被淋湿，更不在乎在雨夜里开车是否安全。
是啊，有了爱的人，怎么会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呢？
这就是季怀洲，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绝对不会看别的女人。
同样的，现在的季怀洲，也不会看她。
唇边泛起苦涩，颜瑾宁收回视线，深呼一口气，迈开脚步走进了大雨中。
入秋的雨水带着能钻进人骨缝里的冷。
她抬起双臂环住自己。
饶是淋着雨的狼狈模样，她的腰板也挺得很直。
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准确且沉稳。
后方，季怀洲匆忙撑伞跑出了楼道。
他左右看了看，颜瑾宁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在原地静静地站了几分钟。
真是疯了，明明刚才已经说了很决绝的话，他还追出来干什么？
以颜瑾宁的脾气，她能留下来等她，那才是真的不合理。
季怀洲低声笑了，不再继续逗留，转身回家。
砰！
车门被颜瑾宁用力关上。
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在滴水，坐进车里，她止不住的哆嗦。
她开了暖气，试图驱散一些身体的冷。
她从后视镜往后看，除了小区里的绿化带和路灯，什么都没有。
还在奢望什么呢？
她自嘲地笑了，雨水顺着清冷的眉目往下滑落，滴滴答答，仿佛砸进了心口发疼的地方。
突然，一抹高大的身影匆匆走了过来。
颜瑾宁布满暗色的眼睛倏然睁大，连忙把车的大灯打开。
是季怀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