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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拍着他的肩膀说:“勒戈夫,你是法国人的榜样。”帐篷外传来士兵的欢呼声,他掀起帐篷帘角望出去,看见密密麻麻的士兵像蚁群般在沙滩上移动,水陆两栖坦克的引擎轰鸣震得地面发颤,履带碾过贝壳碎屑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想起十年前自己还是法国议员时,在议会大厦痛骂的场景,那时他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会穿着印有万字徽的制服,成为德国扶持的傀儡军官。但现实容不得后悔——他带着追随者投靠德国,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第一军团必须打响头炮。”他对着地图上的多佛尔海峡喃喃自语,指尖划过代表英国海岸线的锯齿线,“只要拿下滩头阵地,我就能晋升为少将,战后至少能分到巴黎郊区的庄园。”
帐篷门被掀开,副官举着个铁皮杯走进来:“长官,喝口热咖啡吧。”咖啡的焦香混着副官身上的烟草味飘过来,勒戈夫接过杯子,却没喝——他胃里像塞着团棉花,自从三天前接到登陆命令,他就没好好吃过饭。
“其他部队的位置确认了吗?”他呷了口咖啡,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焦躁。出发前小胡子亲自召见他,说这次行动由德国空军和装甲师配合,但现在除了眼前的法国志愿军,他连一架德国战斗机的影子都没看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257章登陆的陷阱!(第2/2页)
副官压低声音:“参谋部说第二装甲师在敦刻尔克港待命,等我们建立滩头阵地就跟进。”他顿了顿,补充道,“刚才海岸炮兵报告,他们的150毫米岸防炮已经校准了对岸的英军堡垒坐标。”
勒戈夫点点头,把咖啡杯放在地图旁。他知道自己只是棋子——德国需要用法国人的血来消耗英国的防御力量,但这又如何?整个欧洲都在德国的铁蹄下颤抖,只有跟着胜利者才能活下去,才能爬到更高的位置。他想起上周在柏林参加军事会议时,那些德国将军看他的眼神里带着轻蔑,但当他提出用橡皮艇夜袭的方案时,小胡子却拍着他的背说:“勒戈夫,你比那些只会投降的法国人勇敢。”
“让第一梯队的坦克先出发。”他对着副官下令,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兴奋,“告诉士兵们,元首在看着他们。”
帐篷外的沙滩上,水陆两栖坦克已经发动起来。IV号坦克的履带碾过沙粒,发出沉闷的嘎吱声,车长探出炮塔,手里的信号棒划出绿色的弧线。驾驶员赫尔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仪表盘上的指针在跳动,油箱里的柴油足够支撑到对岸,但他更担心的是水下的暗礁——昨天演练时有辆坦克陷进沙坑,直到天亮才拖出来。
“跟上前面的车!”车长的吼声从耳机里传来,赫尔曼猛地挂挡,坦克猛地向前冲去,溅起的海水打在装甲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透过潜望镜,他能看见黑暗中密密麻麻的橡皮艇,像一群贴着水面移动的甲虫。
马塞尔和另外三个士兵推着橡皮艇走进海水里,冰凉的海水瞬间浸透了靴子,刺骨的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他咬着牙把桨插进水里,木质的桨柄在掌心磨得生疼。旁边的士兵皮埃尔突然笑起来:“还记得上周演练时,雅克掉海里差点被鲨鱼叼走吗?”
“那是海豚,蠢蛋。”另一个士兵路易斯反驳,但笑声很快被发动机的轰鸣淹没。马塞尔也跟着笑,想起皮埃尔说他姐姐在巴黎的工厂给德国军官缝制服,每天能偷带两个面包回家。他们都在为看不见的未来拼命,而“神圣雅利安人”这个称号,就是悬在眼前的胡萝卜。
橡皮艇渐渐远离海岸,营地的灯火变成模糊的光点。马塞尔抬头望向天空,轰炸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像无数只巨蜂在头顶盘旋。他看见机翼上的德国标志在月光下一闪而过,心里的恐惧突然被一种奇异的平静取代——也许明天太阳升起时,他已经踏上英国的土地,也许永远不会,但至少现在,他不是那个在贫民窟里苟延残喘的残废了。
海面上风平浪静,只有橡皮艇划水的声音和远处坦克的引擎声。马塞尔跟着节奏挥动船桨,水花溅在脸上,咸涩的味道让他想起童年时在马赛港,父亲带着他看渔船归航的场景。那时的海水也是这样蓝,阳光也是这样暖,而现在,他却要跟着侵略者去践踏另一片土地。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秒,就被“神圣雅利安人”的诱惑压了下去——他需要那个称号,需要那些实际的好处,需要让家人活下去。
天空中的斯图卡轰炸机群正在接近目标。飞行员卡尔紧握着操纵杆,手心的汗让皮革变得滑腻。这是他第一次执行实战任务,训练时教官反复强调:“夜间轰炸要跟着地面的探照灯光,投弹后立刻拉升,别给英国人的高射炮留机会。”仪表盘上的夜光指针在跳动,高度计显示他们正在下降到300米,这是斯图卡最擅长的俯冲高度。
“准备俯冲。”长机的命令从耳机里传来,卡尔深吸一口气,按下投弹按钮的保险栓。他看见远处的海岸线越来越清晰,探照灯的光柱在夜空中扫来扫去,像一只只警惕的眼睛。突然,耳机里传来一阵杂音,接着是地面引导员的声音:“目标区域无明显防御,重复,无明显防御。”
卡尔皱起眉头,这和简报里说的不一样——情报显示英军在多佛尔部署了大量高射炮。他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后面的轰炸机群正跟着他的航线俯冲,机翼上的铁十字标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就在这时,下方的海面突然亮起一串橙红色的光点,像凭空出现的项链。卡尔还没反应过来,剧烈的震动就从机身传来,耳机里爆发出刺耳的杂音。“是高射炮!”长机的吼声刚落,卡尔就看见旁边的一架斯图卡冒着黑烟坠向海面,爆炸的火光映亮了他的脸。
“拉升!快拉升!”他猛地拉动操纵杆,斯图卡像被激怒的雄鹰般向上冲去,机身的震颤让他的牙齿咯咯作响。透过舷窗,他看见海面上炸开一朵朵白色的水花,那是英军的炮弹在爆炸。原来那些探照灯不是指引,而是陷阱——英国人早就等着他们了。
海面上的橡皮艇陷入了混乱。马塞尔感觉橡皮艇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得老高,冰冷的海水灌进船里。他死死抓着桨,看见不远处的一艘橡皮艇被炮弹碎片击中,士兵们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坠入海中。皮埃尔的惨叫声就在耳边,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命划桨,想逃离这片死亡海域。
“神圣雅利安人”的称号突然变得可笑起来。马塞尔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活下去。他抬起头,看见天空中到处都是坠落的轰炸机,像燃烧的流星划过夜空,而远处的英国海岸线上,探照灯的光柱依旧在旋转,仿佛在嘲笑这些自投罗网的侵略者。
加莱海岸的灯火早已看不见,只有冰冷的海水和不断响起的爆炸声。马塞尔不知道自己划了多久,掌心的皮已经磨破,血混着海水粘在桨柄上。他回头望去,身后的橡皮艇越来越少,那些为荣誉而战的口号,那些对未来的幻想,都在炮火中碎成了泡沫。
夜还很长,英吉利海峡的海水依旧冰冷,而这场以荣誉为名的远征,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