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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发现车厢里坐满了人,空气闷热,还有鸡的“嘎嘎”声,不时传来一阵鸡粪味儿。巴士是辆旧校车,车身被重新粉刷过。这种“鸡客巴士”,也有人叫“鸡公车”,在南美及拉美洲一带随处可见,都是美国淘汰的校车,因为车上经常有人带着活鸡而得名。有的上面还画着醒目的图案,颜色搭配得很酷。
几个小时车程,又要坐在背包上。车厢里的本国人相互间跟旁边的熟人聊着天,叽里呱啦,有说有笑。刘明阳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目光落在一个小男孩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下,眼睛亮亮的,长着拉美人特有的皮肤。孩子脏兮兮的,头发有些凌乱,沾满了灰,衣服很旧,鞋子上满是泥土。
见刘明阳在看他,咧嘴笑了,洁白的牙齿缺了两颗,脸上现出漂亮的酒窝。笑完又觉得害羞,随即一转身,把头扎进妈妈的怀里,妈妈搂住他,也笑了,笑得那么幸福,满眼都是爱。
刘明阳被孩子的天真无邪感染了。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笑着笑着,不知不觉地,心里一酸,脸上的笑容还在,眼里却噙满泪水,不禁低下头。小时候也曾这样亲昵地在妈妈怀里,可如今……
阿强察觉到他的情绪,见他渐渐平复些,轻声问:“想家了?
刘明阳深吸了口气,叹道:“也想,也不想。遭罪的时候就想。”他顿了顿,又笑了笑,“其实也没啥,在国内也一年就回一趟家,待几天就走,习惯了。只是惦记我妈,担心。”
“怎么?她身体不好?”
“身体没问题。就是……她信教,也不知道是什么教,像着了魔一样,整天往人家那跑。家里除了她自己饿了知道做饭,其它什么都不管,乱得不成样子。
院子里柴火、干树枝到处放,这一堆,那一堆,哪一堆都一人多高,要是有一点明火就全完了。
屋里东西也是随手一放就不管了,每个屋子里都是些有用的,没用的。有的东西都是她刻意存的,她总信誓旦旦地说世界末日快到了,就存粮食,一袋又一袋。我说,吃得完吗?她也不吭声,就见那粮食在屋里墙角越堆越高。你说,她也不想想,都世界末日了,还要粮食干嘛?”
“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阿强问。
“还有一个姐。别提了,我姐是我妈发展的唯一一个教友,俩人天天凑一起去那个组织。我姐三十多岁了,不工作,不结婚,连恋爱也不谈,就跟我妈信教。
村里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有一年春节我回家,从小在一起玩儿的小伙伴儿也回家,难得能遇上,就想多住几天,跟他们聚聚。聚会肯定得喝酒啊!那天,喝得挺晚,也喝得有点多,迷迷糊糊的。
农村夜里黑啊,也没路灯,我晃晃悠悠,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家。刚推开院门,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手里举着个东西冲着我大喊,‘我以上帝的名义鞭打你这个酒鬼!’当时把我吓得,浑身像被雷劈了一样,酒全醒了!
那女的是我妈。后面站着我姐,只见她眼睛狠狠地瞪着我,长不长短不短的头发在后面扎起一撮刷子,扎不住的碎发由于发丝硬,炸在脸周围,加上面目狰狞,活像钟馗!”
阿强他们早已被这一番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刘明阳也跟着憨笑,摇着头,叹息道:“我爸是个老实巴交,连话都不爱说的人,根本管不了。你说,这个家我能不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