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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了三十年，她得吃多少苦头？</P>
“黛儿姑娘不是来看望……她的吗，怎么在这里站着？”月宫诲收回目光，并没有选择孤身进入牢房，而是看向了面前女子。</P>
“我在……”黛儿被盯得有些局促，“赏琴……”</P>
铮——</P>
牢房门口一静。</P>
古琴声便波折着从半敞的门间淌出。</P>
琴音已入佳境，听不见半点深闺幽怨之情，而是从此前的幽泉叮咚之响，转入铮铮肃杀之时。</P>
月宫诲闭上双眼，放松心神，便觉自己被勾入了森罗幽林环境下的洪荒战场。</P>
色调是晦暗的，阴翳的天穹下，有提戟长刺的盔甲骑士，有抗盾挥斧的巨人战者……</P>
刀剑兵戈之击，如裂瓷碎玉。</P>
幽魂哀怨之吟，似伤狼泣子。</P>
战至最后一刻，双方军团杀到血流漂橹，无成王败寇，敌我皆死伤。</P>
于是琴音渐偃，月宫诲睁开双目，怅然若失。</P>
“好一曲《伤南庭》，我仿已看到罪土血祸之根，若当年术祖不堕祟阴，不掌血树，不契血世珠，想来这一段……唉。”</P>
摇摇头叹息，月宫诲不再多言，伸手指向冰门道：“黛儿姑娘与老夫一道进去吧。”</P>
他并没有多问这侍女在这里的原因。</P>
想来要么是得罪了月宫奴，要么是探访的人数有限制。</P>
月宫诲固然是第一次来寒狱看望人，却知晓这些都无关紧要。</P>
他想带，就带了。</P>
“啊？”</P>
黛儿指着自己，表情却有些闪躲，“不、不好吧……”</P>
“就当是给老夫带带路，走吧。”</P>
月宫诲不由分说道完，迈步走进大门。</P>
堂堂护灵殿殿令，坏一坏规矩带个人怎么了，寒宫帝境还能惩罚老夫不成？</P>
……</P>
月宫奴的“牢房”确实很大。</P>
寒狱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冰之窖穴，挖在寒海的深处，温度低得可怕，走在里头四处可见是粗糙的冰墙。</P>
甬道很长，七拐八绕还没走到尽头，路比往常好似翻了几倍。</P>
黛儿姑娘很冷，跟在老者后面，裸露在外的香肩即便微微扣着，也瑟瑟发抖。</P>
“黛儿姑娘觉得，月宫奴小姐的琴艺如何？”</P>
月宫诲一袭黑衫，外披长袍，很有长者风范，走在前头有一搭没一搭主动聊着。</P>
“那自然是……”黛儿缩了缩头，小声嘀咕着，“我怎敢评价，肯定是出神入化呀！”</P>
“黛儿姑娘也会弹奏《伤南庭》吗？”</P>
“也、也会……吧。”</P>
黛儿说着偷偷抬眸，瞥了身前老者一眼，双手不自觉抬起，含住胸抓住自己肩膀，仿佛想多遮住一些。</P>
她确实也很冷。</P>
寒狱冷，冰墙冷。</P>
这环境下诲老给人的感觉，也很冷。</P>
“前面拐个弯就是房间，就能见到月宫奴小姐了……”黛儿赶紧岔开话题，说罢放下双手，脚步噔噔噔加快了些，她已经看见了光。</P>
“哎哟。”</P>
可没想到诲老突然停下来。</P>
她胸口和脸蛋一前一后撞上去，像是撞到了铁板，隐隐发痛。</P>
“诲老你……”</P>
月宫诲转过头来，表情无悲无喜，淡漠至极道：“黛儿姑娘来护灵殿吧。”</P>
“什、什么？”</P>
黛儿表情发懵，像是想到了什么，后背和双手死死贴在冰墙上，阴气入体都不知，颤声道：</P>
“护灵殿是、是有空缺……”</P>
“但我、我……我不配呀……”</P>
她都快哭出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