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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也朝着沈七微微一笑。
沈七点了点头，撑着掌中的油纸伞，跑向了王二苟。
桃子、杏儿和夏荷神色有些复杂。
“夏荷姐姐，谢谢你回来。”二丫低声道。
夏荷看着二丫，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道：“我也是秋菱的朋友。况且你喊我一声‘姐姐’，我总不能看你在这里淋雨吧？”
二丫点了点头，眼中再次泛起了水雾。
夏荷的神色也有些凄婉，她伸出手捏了捏二丫的小脸蛋，替她擦去了滚落的泪滴，轻声道：“傻丫头，干嘛要哭呢！秋菱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们每个人早晚都要去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再次见到她了。若那时她知道你为她日日伤心，夜夜流泪，她岂不是要难过了？难道你想让秋菱难过吗？”
二丫岂不知夏荷是在安慰她？可是她又不愿去怀疑夏荷的话，只得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夏荷姐姐。我不哭，我不想让秋菱姐姐伤心。”
夏荷轻轻捏了捏二丫的笑脸，笑了。
桃子和杏儿也都攥了攥手，对着二丫点了点头。
只有玖儿神色有些复杂。
“轰隆——”
一声闷雷响起，玖儿便道：“我们不要待在树下。”
众人点了点头，往王二苟的方向走了过去，却在二十步外停了下来。
“菱，你还记得去年秋收节吗？我去王员外的地里偷了不少小麦，你说要给我烙饼吃。说起来，十里八乡的，就属王员外家种的小麦最好，也不知道为什么……”
王二苟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低声诉说着。站在身后的沈七一字不落地全听了进去。
不知为何，此刻沈七感到胸口十分憋闷，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轻轻将油纸伞撑到王二苟那边，雨水便顺着伞面滑落到沈七后背。
一柄油纸伞很难遮全两个人。
王二苟没有回头，他却知道了背后的人是谁。
“二丫……全都告诉你们了？”王二苟低声道。
“是。”
“很可笑是不是？”王二苟笑了，眼泪却流了出来。
“不，我很感动。”沈七道。
“感动什么？”王二苟有些哽咽了，“有什么好感动的！我们……都是傻子！一个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一个抱着无用的期盼度日！都是……傻子……”
“不是！”沈七摇头道：“你们……都是认真活着的人！你们没有错，错的乃是苍天！”
王二苟突然痛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菱儿啊！啊啊啊……我的……菱儿！你不是说好……说好等我攒够了……一百两，就可以将你赎出来吗？”王二苟紧紧抱着秋菱的尸首，嚎啕大哭。
“我们……不是说好，和二丫一起……幸福地活下去吗？”
“你……你答应要做我的妻啊！！你怎敢……你怎敢食言！”
“秋菱，你……你快睁开眼……再看我一眼啊！我是狗子啊！”
“秋菱啊……”
王二苟不顾形象地痛哭，站在远处的玖儿、桃子等人都纷纷抹泪。二丫和夏荷更是抱在一起痛哭。
雨越下越大，仿佛定意要将王二苟的痛哭哀嚎声淹没。
远处，烟云坊的侧门缓缓开启，老鸨站在门口，看着在雨中嚎啕大哭的王二苟，神色有些凄然，有些犹豫。
玖儿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老鸨。虽然看不清老鸨的神色，但是这个时候还能出来看一眼的，要么是与秋菱感情极好的，比如桃子、杏儿、夏荷三人。要么就是有什么秘密，让她心里十分纠结，不知要不要讲出来。
看来过会儿，要去和这个老鸨好好谈一谈了。玖儿暗道。
沈七看着毫不顾及形象嚎啕大哭的王二苟，心里似乎有所明悟。
一开始，王二苟和那油饼摊的摊主王成说起秋菱之死的时候，看上去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仿佛自己丝毫不在意般，掩饰得极好。
后来沈七得知死去的秋菱就是因为假药案误食毒人参而死的那人之后，才对这件事有了一丝好奇。那会儿的王二苟还在极力掩饰着，直到自己明确表示对秋菱之死有所怀疑之后，王二苟才开始表现得有些维护秋菱。
也正是那时，沈七才知道，王二苟原来是喜欢着秋菱的。
但是先前他伪装的太好了。
想来也是，王二苟作为一个混混，整天与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心里真正的想法早就掩饰得很好了！
可那并不能说明，这种人就没有真挚的感情！
事实恰恰相反，王二苟对秋菱、对他妹妹二丫的感情毫无杂质，如此纯粹！
身在青楼的秋菱不也是如此吗？
这些身处底层的人们，甚至是被人看不起的人们，他们不过也是为了生存！甚至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比普通老百姓更加珍惜生命，更加珍视来之不易的情感！
小混混的感情，青楼女子的感情，乍听起来好似玩笑一般。就像王二苟自己所说的：“青楼女子哪有什么情感可言？”
可事实上，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一份真挚的感情！
沈七不禁想起了五姐曾说过的话本小说中的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