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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背包看了足足五分钟,确认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或陷阱迹象后,才缓缓走近。
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自己的笔迹:“公元2047年4月3日,抵达X-9坐标区,发现地下城市雏形。”
可问题是??他从未写下过这一行字。
继续翻阅,后面的内容更是让他脊背发凉:详细记载了他未来五年的行动轨迹,包括辞职归乡、整理家史、今晚进入此洞……甚至精确到了他此刻站立的位置、心跳频率、脑电波状态。
最后一段写道:
【如果你读到这些,说明你已经拒绝了另一个“我”。很好。但这还不够。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分裂的意识,而是时间本身对“唯一性”的执着。我们都被困在一个闭环里:你因恐惧而逃避,我因执念而强求,但他……才是真正想终结这一切的人。】
下面画着一张简图:三个人影围成三角,中间是一个不断缩小的圆环。其中一个影子标注为“林凯(现)”,另一个是“林凯(裂隙)”,第三个,则只写了一个词:
**“守碑人”。**
林凯猛地合上本子,呼吸急促。
不可能。守碑人是守护者,是传承千年的祭司血脉,怎么可能也是……一个“林凯”?
可转念一想,谁规定永生者只能以血肉之躯存在?在时间之核的影响下,意识可以寄生于历史叙事之中,成为传说的一部分。而守碑人从不出现在官方记录里,总是在关键时刻现身,又悄然消失??他不像人类,更像某种机制的化身。
手机突然自动亮起,屏幕跳出一段视频文件,发送者未知,标题只有两个字:
【真相。】
他点开。
画面摇晃,像是由第一视角拍摄。镜头穿过浓雾,进入一座宏伟的金字塔内部。墙上浮雕描绘的不再是羽蛇神创世,而是一群身穿现代装备的研究员正在激活某种装置。领头之人背影熟悉至极??赫然是年轻版的守碑人,但他的脸,在转身瞬间,变成了林凯的模样。
旁白响起,是林凯自己的声音,却带着机械般的冷静:
“第三次重启失败。平行线收束率已达98.7%,但仍无法消除观测者悖论。唯一的解决方案,是让‘主体’彻底相信他已经胜利,并自愿放弃权限。因此,必须制造一个‘反派自我’,让他去对抗;必须设立一个‘智者角色’,引导他走向觉悟;还必须留下一条隐秘路径,确保当所有伪装剥落后,他仍会回来。”
画面切换,显示一份日志:
【项目名称:归乡计划】
【目标:永久关闭时间之核】
【方法:利用主体的情感弱点(母爱、责任感、道德观),构建三层心理幻境,诱导其自主完成封印仪式】
【执行周期:跨越500年】
【主控人格:林凯?米克特兰特库特利(永恒守碑人)】
视频结束。
林凯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原来如此。
所谓的“另一个自己”,不过是剧本中的角色;艾米莉的担忧、伊凡的技术分析、甚至母亲的遗言……全都是精心编排的心理锚点。而守碑人,根本就是未来的他,在无数次失败的时间循环中,选择了舍弃个体身份,将自己改造成一个跨越世纪的叙事机器,只为促成这一刻??让他亲手关闭时间之核。
可如果这是真的……
那现在的他,是否也仍在局中?
他猛然回头,看向洞口方向。那里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人影。
披着褪色羽冠,手持黑曜石权杖,面容苍老却眼神清明。
“你来了。”守碑人轻声道,声音沙哑如古卷翻动。
“你是……我?”林凯艰难开口。
“我是你最后一次尝试成功的版本。”老人缓步走近,“五百年前,我意识到,只要还有人在追求时间之力,文明就会陷入无限轮回。于是,我切断了自己的情感,将记忆压缩成种子,埋入历史底层,等待你??作为‘纯真之我’??重新生长出来。”
“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亲手终结它?”
“是的。只有自愿的选择,才能打破宿命闭环。暴力摧毁会被时间修复,强行封印会孕育新的裂隙。唯有当你真正理解并拒绝力量,系统才会承认‘终止协议’的有效性。”
林凯苦笑:“那你现在来找我,是因为……还没完?”
守碑人点头:“时间之核虽毁,但‘记忆之核’仍在运转。它是集体潜意识的投影,只要有文明记得‘改变过去’的可能性,它就会不断孕育新的持钥者。下一个不会是你,但可能是你的学生、你的读者、甚至你故事里的某个听众。”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继续演戏?再当一次救世主?”
“不。”老人将权杖插入地面,光芒流转,“我要你成为‘沉默者’。从此以后,不再研究、不再讲述、不再留下任何线索。真正的封印,不是技术手段,而是让人类忘记如何提问。”
林凯沉默良久,最终问道:“那艾米莉和伊凡呢?他们知道多少?”
“艾米莉是真实的。她的感情、她的选择,都不在我的计算之内。她是唯一跳出程序的存在。至于伊凡……他曾是我的助手,在第二十七次循环中牺牲自己,将自己的意识编码进监测系统,成为警报机制的一部分。”
林凯闭上眼,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以为自己挣脱了操控,结果却发现,连这份“觉醒”都是被设计好的环节。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可以走。”守碑人平静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你会忘记今晚的一切。你会继续种菜、喝茶、写族谱。世界也会继续运转。直到某一天,另一个‘你’再次触碰到禁忌,开启新一轮循环。”
“但如果你留下……如果你接过这根权杖,你就将成为下一任守碑人。不是守护知识,而是守护无知。不是传递真理,而是埋葬疑问。”
洞内寂静无声,唯有晶体微光轻轻闪烁。
许久,林凯伸出手,却没有去接权杖。
“让我想想。”他说。
守碑人笑了,那是林凯第一次看见他笑。笑容里没有胜利,只有解脱。
“当然。”老人后退一步,身影逐渐淡去,“毕竟,选择的权利,才是整个计划中最珍贵的部分。”
话音落下,他化作一缕蓝烟,融入石壁之中。
林凯独自伫立良久,最终将那枚水晶碎片放进背包,轻轻盖上笔记本。他走出山洞,回望一眼,随即挥刀斩断藤蔓,推动巨石将入口彻底封死。
回到老屋,他烧掉了所有未发表的研究笔记,删除了电脑中全部数据。第二天清晨,他对来访的侄子笑着说:“咱们家的故事,就到我这儿为止吧。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不快乐。”
日子恢复平静。
春去秋来,稻谷黄了又绿。偶尔有学者登门请教阿兹特克文明,他也只是淡淡回应:“那是别人的历史,咱们管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然而每个无云的夜晚,他仍会坐在院中喝茶。
有时,风会带来一丝极淡的蓝光。
他知道,那扇门并未真正关闭。
只是这一次,他学会了不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