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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翀望了殷美娘片刻,低下头，默默盯着身前的火光。
那跳跃躁动着的火焰，就如同他的内心一样。
不多时,江焕便回来了。
“你那头发还真是管用，我才散了出去，便有许多鬼蝠逃走了。”江焕笑盈盈的站在殷美娘和婴翀中间,将他们两个望了望。
“你们聊什么呢？怎么我一进来就不说话了。”
靠近山洞时,他明明听到了殷美娘说话的声音。
“没说什么。”殷美娘素手一扬，轻飘飘道：“江公子，我走了,再会。”
说着,福了福身。
江焕忙背起双手,向殷美娘回了一礼,垂眸的瞬间,他发现殷美娘颅顶之上，隐隐浮动着几丝红雾。
那雾气甚是细密稀薄,流水一般向外游泄着，悄无声息,若非殷美娘低下头来,江焕决计发现不了。
他知道这红雾是什么。
那是殷美娘这只女鬼的残魂。
晨早在剑神台下相见时,他便发现殷美娘魂魄不稳，无法妥帖的俯身于阿茵的躯体之上。当时他用目光质询了她，殷美娘明白过来后特意稳住了她的魂魄,让江焕放心。
如今看来,殷美娘显然隐瞒了他一些事。
“殷姑娘。”江焕盯着那几丝红雾，严肃道：“你可知自己魂气四泄？”
殷美娘闻言一愣，红袖猛地拂过颅顶,轻薄的红雾立刻消散了。
“江公子不必忧心。”殷美娘娇俏一笑，“美娘无事。”
江焕紧紧皱着眉毛。
没事？待那残魂尽数散去，殷美娘可就魂飞魄散了，到时候连鬼都做不成。
“你是……”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呢？
江焕有心追问，却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的心中，隐约已有了答案。
人有阳气，鬼有阴气，人鬼相处，若是阴气压制了阳气，则人命不久矣，若是阳气压制了阴气，鬼也休想再归地府。
身为剑神宗的督主，季承瑜法力高绝，阳气鼎天，即便殷美娘是一只得道老鬼，亦不可能被其压制，所以，受陨之人，只会是殷美娘。
若是他们两个一时兴起，做了那种事，那么殷美娘受到的损耗只会更多。
季宁惟一向来者不拒，殷美娘又是有备而来，这对旧情人，很可能已经……
江焕不愿再想。
“江公子。”殷美娘欣赏着江焕面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变化，哂笑道：“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江焕面色白了一白。
“殷姑娘，你……多加小心。”他心有不忍，到底还是提醒了一句。
殷美娘哂笑着的唇角僵了一僵，呆看了江焕片刻，沉声道：“江公子，你也一样。”
话落，旋身化为一团红雾，飞出了山洞。
江焕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神，这才走到婴翀身边。
想到适才与婴翀的旖旎，江焕的心胀了一胀。
若不是殷美娘意外闯了进来，他们现在或许已经拥有了彼此。
江焕心情不复杂，一时间不知该庆幸还是懊恼。
所幸，婴翀并未表现出什么异常，仍向平日里那样，温柔乖顺的望着他。
一想到面前这个和小兔子一样乖巧的小师弟时时刻刻想将自己一口吃下，江焕的身体便燥热的很。
“婴师弟，你身子好些了吗？可以的话，趁着那些鬼东西不在了，咱们赶紧走？”
婴翀闻言一笑：“江师兄，适才我问你鬼蝠在不在了，你说不在，你怎么能骗我呢？”
“啊！这、这……”一向不擅长撒谎的江焕干笑了两声，“我随口胡诌的嘛，现在是真的不在了，我们走好吗？”
“好啊，都听江师兄的。”婴翀道。
二人互相搀扶着，快步离开了山洞。
不出江焕所料，后半夜的荒山，已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方向感一向不好，加之又是深夜，别说东南西北了，他连下山的路都找不着。无奈之下，只得召出乘鸢，拉着婴翀跳了上去。
“江师兄。”婴翀惶惶恐恐的站在乘鸢剑身之上，“苍崀山外不得御剑，你忘了？”
“我没忘。”江焕拉住婴翀的双手，让他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的腰，“可若不御剑，只怕天都亮了咱们都离不开这个鬼地方。”
他烦恼的叹了口气：“留锋长老人虽然疯疯癫癫的，话却不错，咱们那位开山祖师定下的门规实在奇葩，若有一天……”
“若有一天什么？”婴翀轻声催促，“江师兄，你说啊。”
江焕哪敢说啊！
这种大不敬的话若是被师父他老人家听到了，他就不用在苍崀山混了！
“没什么的。”江焕在心里默默谴责了自己一番，“我瞎说八道呢，你别当真。”
婴翀含笑不语。
江焕念了诀，乘鸢一飞冲天，没入了茫茫月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