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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山上每对道侣,山下每对夫妻,他们之间的感情都与其他人不同。
天下有情人,多过天上繁星,人人不同,情之一字,谁说得准?
就是问遍如今文庙当中,塑有金身的圣贤,当世之中,还活着的三教圣人,哪个又能将男女之间的感情,说得清道的明了?
更何况他李子衿?
李子衿甚至都可以想象出来,问儒,可能就是一句食色性也,但是到底要把正事放在前头的,什么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在家国大事面前,都不值一提。
问道,也许就是一句清心寡欲,不过扶摇天下的道门分支,也有那么少数几个分支派系是允许弟子拥有道侣的,并不会真就断绝情欲,可要他们说男女之情,恐怕也说不明白。
问佛,更不必多说,佛家子弟都不能有道侣,对于男女之事一向讳莫如深。
佛家弟子都快“忘我”了,做的都是普度众生的事情了,哪还有时间谈什么儿女私情。
这他娘的圣贤都答不上的问题,问我李子衿?
李子衿挠了挠头,最终只是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不一样,感情的事,看人。有的人认定了一个人,哪怕以后走过再多山水,见过再多人,都不会变心。有的人可能见过的天地越广阔,看到的女子越好看,便会越喜欢吧。感情的事,没有定数,全凭个人。”
红韶撇了撇嘴,双臂环胸,得意说道:“那师兄怎么就知道,我跟你不是同一种人了?”
他还真答不上来了,只能是哑口无言,埋头写信去了。
少女红韶开心极了,难得能在师兄面前,占一次上风。
在李子衿埋头写信之时,少女红韶想要看内容,给他一把推开,便只好撅起嘴,坐在他身边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师兄写完了信,好带着她去看山水。
那位坐镇不夜山飞剑堂的信使老者,抚须而笑,觉得少年郎输得不冤,毕竟就是让他这个活了三百多岁的老头子来讲,也无法将感情之事说得清楚。
老人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了,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一辈子眨眼就没了,说她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吧,倒也未必。
要让他说出为什么喜欢,说出个所以然来吧,可能也说不出。
大概喜欢一个人,即便第一眼看脸,然而最后那一眼,却是看心的吧。
只是,看脸容易,看心不易。
天底下,又有几对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呢?
从飞剑堂里屋中走出一个鬓发霜白,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婆子,是那信使老者的结发妻子。
老婆子骂骂咧咧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到大厅来,朝那信使老者身上捶上一拳,又将鸡汤端到他桌上,唠叨着:“瞎忙活瞎忙活,人都没求一个晓得你在忙活个啥子,汤都冷了晓不求得喝,冻死你龟儿子。”
信使老者哈哈大笑,凝视着转身回里屋去做生火饭的老婆子蹒跚的脚步,良久无言。
他是金丹客,已活三百余年。
她却只是不夜山一名普普通通的婢女,凡夫俗子,不能修行。
在初次见到妻子之时,老人还不是老人,是以境界修为让自己停留在弱冠之龄的青年,当时的老婆子,也还不是老婆子,是个妙龄少女。
他喜欢上她之后,隐瞒了自己是金丹地仙的事实,隐瞒了自己的岁数,不再以神通术法让自己容颜永驻,只为了跟她一起变老。
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说起话来,唠叨个不停,他是个不善言辞的闷葫芦,什么事都闷在心里。
不曾想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人,搭伙过日子,竟然转眼就是六十多年,吵吵闹闹,唠唠叨叨,她一辈子就走到头了。
岁月已经在她的脸上划出无数皱纹,然而在信使老者心中,妻子永远是那个于风中,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
洞房花烛夜那晚,哪怕是姿色平平的女子,也在红妆烛影的映衬下显得沉鱼落雁起来,也可能只是在他一人眼中如此。
可只要在他一人眼中如此,足矣。
那晚,女子问了他三个全天下女子都会问的问题。
而他也如全天下男子都会回答的那样,回答了。
“我美吗?”
“夫人自然是极美。”
“那你会爱我很久吗?”
当时那个青年修士斩钉截铁道:“会!”
她问:“多久?”
他答:“一辈子那么久。”
时至今日,本可以突破元婴,再延续百年寿命的信使,也从洞房花烛那晚开始,便没有再修行过哪怕一刻,就等着老天爷,来将他俩一起带走。
尘归尘,土归土。
少年青衫客,轻轻将笔放下,小心翼翼地拾缀起那封字斟句酌,思量复思量的书信,他端详了许久。
生怕那句话说得不好了,她会不开心。
毕竟,这是一封即将去往心上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