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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举指指自己鼻子:“伍挺举。”
陈炯擂他一拳:“就晓得你会耻笑,果然来了。”
二人大笑。
挺举止住笑:“在下性急,敢问陈兄宝物何在?”
陈炯朝外看一眼,闩上房门,走到墙角,移开书柜,打开机关,现出一个藏室,从中拿出一只盒子,打开,摸出几封电文,走过来,递给挺举:“请伍兄过目!”
挺举接过:“陈兄倒是放心在下嗬!”
“上海滩上我只不防两个人,一个是我阿妹,另一个是伍兄你!”
挺举看完电文,眉头凝起,眯起眼,看向陈炯。
“伍兄,这几封电文里是局大棋啊!”
“什么大棋?”
“天下大棋!”
“在下眼拙,请陈兄详解!”
“所有电文指向一处,铁路。铁路堪为遮掩大清的最大一道黑幕,只要揭开这道大幕,大清就会成为阳光下面的一条死虫。”
想到石典法,挺举心里一震:“陈兄是指川汉铁路?”
“是所有国有铁路,包括川汉。”
挺举心里一寒:“请言其详!”
“洋人在中国兴办铁路,清廷不知铁路为何物,初时抗拒,后见洋人通过铁路大发横财,由上而下掀起一场筑路爱国狂潮,南有张之洞,北有李鸿章,各省一哄而上,由国营到民营,纷纷上马铁路工程,先后成立十七家铁路公司,各公司旗下,又成立多如牛毛的分公司。此为前几年大势,伍兄想必已经看到了!”
挺举点头。
“然而,铁路不同于开个小厂、办个店铺,需要庞大的资金支撑。譬如粤汉铁路,本已签给洋人,国人首先须从洋人那里赎回路权,然后方能继续修筑。其他不讲,单是湖南段,共长一千二百里,赎路及后期筑路资金合计约四千万两。川汉铁路更是造价惊人,单是成都至宜昌,预算至少也在九千万两。到前年为止,各省待建铁路累加起来,总长约六千里,总预算不下二亿两。大清国库早空,外债、赔款缠身,这又平白加上如此之多的铁路项目,情何以堪?”
挺举倒吸一口冷气,不无叹服:“陈兄,想不到你掌握介许多材料,对国家了解得介全面!”
陈炯苦笑一声:“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下要斗大清,不得不下功夫呀!”
“敢问陈兄,黑幕何在?”
“就在各地公司。”陈炯侃侃言道,“国家没有钱,地方缺的也是钱。钱从何来,从各家各户来。各地公司纷纷扯起爱国大旗,呼吁捐款捐物,许多地方更是官府硬性摊派,将路捐加进田亩税捐中,尤其是川、湘、鄂三省,也就是粤汉、川汉铁路各公司,大征‘租股’,即以租代股。百姓原本苦于苛捐杂税,这又被迫上交‘租股’,被当股东,更是苦不堪言,以至于谈路色变,民怨沸腾!”
“这是民怨,不为黑幕!”
“黑幕就是这些所谓的铁路公司。这些公司多是由**委派官员勾结地方流氓士绅组成。这批人官商勾结,沆瀣一气,结成利益团体,以铁路为幌子,像吸血虫一样,寄食在百姓身上!”
“以铁路为幌子?”
“是哩。就拿川汉铁路来说,铁路四川段共需资金五千万两。各地捐税每年集股三百万两,迄今连续集资八年,账上却只有八百万两!”
挺举震惊:“其余款项呢?”
“被公司内外人员以各种名目透支、挪用了。上下员工需要开支,贪官污吏需要挥霍,单是公司本身的额外开支,就是你们所讲的营运成本,每年也不下百万两,真正用于筑路的,不过百来万。路尚未筑,近七成路款已经白白耗掉了。”
“难道就没有人查账?”
“查呀,年年查。”陈炯冷笑一声,“然而,既为黑幕,如何能查呢?黑幕是由上而下的,上连皇亲国戚,下连地痞流氓,即使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开始是公司自查,后来是铁路总局查,再后来是商务部查,到最后是度支部查。凡是来查者,皆入黑幕,查来查去,越查越糊涂,有哪个认真的逼得急了,就有人干脆来上一把火,将相关账册全他妈烧了,给他一个无头账。”
挺举打个寒噤:“天哪,余下这八百万两,五百万却⋯⋯”
“是哩,让石典法这个活国宝扔进黄浦江里打水漂了!”
“国宝?”
“哈哈哈哈,”陈炯朗笑几声,“这些人既为大清朝之妖,就是革命的宝了。没有这帮狗日的蛀虫,大清朝这艘破船哪能沉得介快哩!”
挺举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看向几封电文。
“伍兄,”陈炯的目光也看过去,“此局之妙正在这几封电文里。这些电文都与石典法有关。石典法是旗人,更是皇室嫡亲。石典法的阿姐奶过当今摄政王,石典法出事体,他阿姐到摄正王府一哭鼻子二上吊,摄政王没招,只好授权丁承恩摆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