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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举拱手:“再会!”转过身,大步走出。
阿黄、账房面面相觑。
账房拿起账本:“掌柜的,这⋯⋯”
“这个啥哩?”阿黄白他一眼,“快到库房,有请阿祥!”看到账房跑出,嘟哝,“小娘比,临走还对老子指手画脚,仗个啥势哩?”
走出谷行,挺举一身轻快,径直来到天使花园,将辞工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葛荔。
葛荔鼓几下掌,拿出五块银元,摆在桌子上,笑道:“天使花园雇下你了!”
“天使花园装不下我!”挺举夸张地伸胳膊蹬腿,“我的手脚大呢!”
“说吧,你想上天还是入地?”葛荔歪头看着她。
“想钻进你心里。”挺举盯住她。
葛荔脸一红,指着自己的心道:“我这儿地方大哩,随你钻,甭迷路就成。对了,你得回家看看碧瑶,有六天没回去了!”
“我⋯⋯”
“你总该看看你姆妈吧?你一直不回去,让她怎么想?”
“好哩。”挺举从桌子上拿过五块银元,“我先为你上工,把水缸挑满!”
挺举一直忙活到天色昏黑,方才回到碧瑶家。
挺举推开院门,见中堂灯火辉煌,声音嘈杂,隐约听出有祝合义的声音。挺举紧赶几步,果见祝合义坐在客位,陪他说话的是齐伯和马掌柜。碧瑶坐在马掌柜身边,一只手搭在马掌柜身上,气色甚好,笑盈盈地仰脸盯住合义。
“祝叔,”挺举一脸惊喜,“你⋯⋯真是稀客哩!”
“唉,”合义长叹一声,“啥个稀客呀,祝叔惭愧哩!前些辰光,祝叔到处寻你,好不容易打探到你们住在这儿,登门一看,门锁着,听邻居讲,你们把俊逸送回家了。”
挺举憨笑:“是哩。谢祝叔挂牵。”
齐伯递上一沓子钞票:“挺举,这是祝老爷送给你与碧瑶的礼金,三百块哩。”
挺举将钞票推还:“祝叔,介多铜钿,哪能成哩?”
合义复推过来,看向碧瑶:“挺举呀,你和碧瑶喜结连理,介大个事体,哪能连个声响也没迸出哩?”
“看祝叔够忙活的,小侄不忍添乱!”
“祝叔是忙,里里外外,焦头烂额了。可⋯⋯”合义看向挂在中堂上方的俊逸遗像,“祝叔再忙,也不能不喝你和碧瑶的喜酒呀!俊逸多次与我谈起你与碧瑶的事体,要我保媒,我这媒人还没当呢,你俩竟然结亲了。祝叔没帮上忙,也未赶上大喜辰光,补这几张臭钱,礼薄情重,贤侄你就甭推辞了。”又转对齐伯,“齐伯,贤侄回来了,告诉老嫂子,上菜。”说着,挽起袖子,“今朝我得好好喝几盅,让振东趴下!”
众人大笑。
振东推开碧瑶,夸张地挽好袖子和裤角,对碧瑶笑道:“瑶儿,你去拿个大瓦盆,放到你祝叔身边!”
碧瑶怔了:“阿舅,拿瓦盆做啥?”
“让你祝叔吐酒呀!”
众人又笑起来。
齐伯走出,到灶房端菜。
合义看向挺举:“挺举呀,遇到振东这个酒鬼,祝叔心里没谱。趁祝叔这辰光没醉,先跟你讲个事体。”
挺举笑道:“祝叔请讲!”
“前几日,新道台刘大人来了,刘大人召见我,要我组织商务总会,振兴市场。商务总会五零四散,门可罗雀,祝叔⋯⋯唉,今朝杀上门来,一为贺喜,二也是想抓你支差。”
“我这正要去寻祝叔哩。”
“好好好,我们叔侄总能想到一处。”合义拿出聘书,“名不正,言不顺。让你全力做事体,祝叔就得给你个名分,正式聘请你为商务总会总理助理,周薪五块,明朝起始。”
“谢祝叔抬爱。”挺举拱手,起身,招呼振东,二人搬动八仙桌,摆开凳子。
齐伯提着酒坛子,伍傅氏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几道凉菜,挺举招呼摆在桌上,几人坐下来,有说有笑地吃喝起来。
章虎将一沓钞票啪地砸在顺安面前,不无得意道:“兄弟,数数多少!”
顺安哗啦啦数过,看向章虎:“是三千块!”
章虎坐下来,跷起二郎腿,学四川话道:“对头。”
顺安推过去。
章虎复推过来。
“咋哩?”顺安问道。
“是给兄弟你的!”章虎打个响指。
顺安略怔:“啥钱?”
“就是这个,”章虎从袋里摸出一小包烟土,“那两百箱正宗宝贝!今朝卖掉一些,把汇丰的贷款全部还掉不说,这还余下一万,你我三七分成!”
“是吗?”顺安缓一口气,“没想到介许多。”
“介许多?”章虎长笑几声,“哈哈哈哈,兄弟,章哥才卖三分之一呢。还余一百多箱,照眼前行情少说也值十几万,要是行情变了,能值多少银子可就说不清喽!”
顺安将钞票复推过去:“无功不受禄,讲好这是章哥的生意,我哪能⋯⋯”
“哪能这般讲哩?”章虎再推过来,“这桩生意,兄弟功莫大焉。兄弟不画那个押,不按那个手印,章哥纵有千般本事,也是无从施展呀。章哥这讲一句,后面那批货,不拘卖多少钱,你我兄弟都是三七开!我也讲清爽,那七成也不全是我章虎私吞,还要孝敬干妈三成!”
顺安震惊:“你不是讲,不告诉他们吗?”
章虎摇头,苦笑:“你呀,飞虫过去都有个影儿,何况介大个事体,当我干妈是吃素的吗?”
“那⋯⋯王探长那里?”
“给干妈,就是给探长呀!我这把事体做下,把话讲明,干爹干妈那一关就算过去了!”
顺安感动,拱手:“谢章哥了!”将钱纳入袋中。
章虎摆手:“你我兄弟,甭客气。还有一桩事体,就是你的那个阿哥!”
顺安语气紧张:“他怎么了?”
“我看在兄弟面子上,调回阿黄,依旧让他做那谷行掌柜,可他⋯⋯”章虎摇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竟然⋯⋯”
顺安咬紧嘴唇。
“不当掌柜也就算了,嗬,他还辞工不做了呢。阿黄问他为何辞工,他说,他寻到大事体做了。阿黄问他是啥大事体,他讲,无可奉告!嘿,小娘比,赏他脸他不要,这还无可奉告呢!”
顺安几乎是喃声:“我晓得,他不会受的!”
“还有,今朝有人看到你的大肚子媳妇了,挽着她的醉鬼阿舅的胳膊去逛张园,看样子,你就要当爸了!”
顺安脸色变了。
“我打听了,传说她已嫁给伍挺举,就冲这一点,我倒是佩服你的这个阿哥!不瞒你讲,这桩事体,搁章哥头上,打死也做不来!”
顺安低下头去。
“不过,想想这事体也是好玩。我倒想看看这个娃子出生后,姓伍的会让他姓啥。”
顺安猛地抬头,声音沙哑:“章哥,你⋯⋯甭讲了!”
“好好好,甭讲,甭讲,章哥这就挂起!”
“章哥,我们讲讲生意上的事体。”
“你讲。”
“钱有了,事体做大了,我们得把眼光放长远点儿。”
章虎起身,两眼睁圆:“远到哪儿,兄弟请讲!”
“商务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