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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财望着清诚五个，真诚的说：“所以，我杀他们，不是因为怨恨，是为了让大人物们记起生命的公平。让他们知道啊，小人物的命比他们的命更贱，所以更愿意跟他们换命。大人物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啊，在他们能够修建一个隔离墙，把小人物完全隔绝到另一个世界之前，他们就不敢再欺负小人物了。”
“从此我入地狱，给这个世界留下公平。我是一个英雄，不管你们认不认可，我自己觉得我是一个英雄……这就够了……我已经超额完成了我的生命价值，所以，我能在这里安详的等待死亡。”
听了这些话，清诚感觉到心越来越慌，像是柔嫩的心尖上被洒了一把沙子，磨着、硌着他心的柔软，让他的心僵硬起来。
他转头看了看其他人，小珏脸色越来越沉重，青修和素玺脸上惯常的微笑消失了，黄雀不再看素玺的背影，双手合什，闭着眼睛。
清诚闭上眼睛，审视自己的灵魂。
原本洁净通透的灵魂里，起了一层淡淡的黑雾。像是玻璃种翡翠变成了冰种，还是浊水结成的冰。
灵魂被污染了，被秦令财的思想污染了……
清诚觉得自己竟然渐渐有些认同了秦令财的思想。但清诚也知道，如果自己认同了秦令财的思想，自己的灵魂也将与秦令财一样，堕落为恶鬼。
必须想办法抵御秦令财的思想，必须想办法把这种思想从自己的灵魂中清除出去，必须洗涤自己的灵魂。
但思想不是语言，不是用巧辞诡辩反驳过去，让对方哑口无言，便是赢了。而是要真正在心里不再认同秦令财的思想，认为秦令财的思想是错误的，才能从灵魂中把这种思想的污垢清除出去。
清诚回到自己的心田世界，幸好心田世界中一派清明，没有被污染。
碧天、杏花、清湖、古桥、白雾、白雾中的神女……
“我该怎么办？”清诚问隐在白雾中的神女。
神女隐在白雾中，没有显露身影，用温婉的声音抚慰道：“你的心田依旧灵明，说明你并没有被外来的思想所污染，你已经知道他的思想是错的，你觉得自己认同他的思想，只是被他的故事和情绪感染，所以产生的一种错觉，等你从他的故事中走出来，情绪归于平静，自然明白，他的思想错在哪儿里。”
清诚在心田世界里沉淀片刻，再睁开眼睛时，情绪已经完全归于平静。
从秦令财的故事里跳出来，再看秦令财的思想，突然就看懂了。
“你有家人吗？”清诚问秦令财。
“没有了，父母走了之后，一直是一个人。”秦令财回答道。
“如果你还有家的人话，就不会这么想了。”清诚说。
“为什么？”秦令财笑了笑问。
“如果你有家人，如果你爱你的家人，你的家人就为成为你的牵系和羁縻，约束着你的人性，让你即使在黑暗的境遇里，也不会堕落为恶鬼。”清诚摇了摇头说：“你不是英雄，英雄的牺牲是因为爱这个世界。你不爱这个世界，你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留恋，这个世界中的一切也无法牵拌你。所以，你是绝对自由的，可以为所欲为，可以从人性堕落为恶鬼。”
秦令财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是不是英雄，不需要你们的承认，只要我自己认为我是个英雄就够了。”
“你看，你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需要自己对自己的认可，所以，这个世界对你毫无关系，也毫无约束力。”清诚摇着头说。
秦令财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说话了，但是，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些好奇的问清诚：“我感到很奇怪，你似乎很希望这个世界来约束着你？人不都是向往自由的吗？”
清诚用奇怪的眼神望着秦令财，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有些理解的说：“原来，你根本不知道幸福的味道，或许是你忘记了。”
“我原本还很奇怪你对人的分类，为什么分成大人物和小人物，为什么觉得大人物是一定在享福的，小人物是一定在受苦的？现在才明白了，你根本不知道还有幸福这两个字，人的分类不应该是大人物和小人物，而应该是幸福的人和不幸福的人。而且，你对于人生的目地的认识也是错误的，人生的终极目的是追求幸福，争财富或者争那一口气，只是追求幸福的过程中的经历，但是，你迷失在这个过程里了。”
秦令财与清诚对视了片刻，低下头想了想，幸福这两个字他经常听到，但是仔细想想，却并不太清晰幸福是什么，于是他问：“幸福是什么感觉？”
“这个世界上有你爱的人或者东西，你守护着他们，他们牵系着你。你因为这些原因失去自由的时候，你就感受到了幸福。”
秦令财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这样的经历，或许真的像你说的，我没有感受过幸福吧。”他睁开眼睛，笑了笑，又说：“但是，幸福的感觉，未必有我现在的感觉好，我感觉我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并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
清诚也笑了笑说：“我觉得你在骗自己，你并不爱这个世界，更不会爱你所说的小人物，即然不爱他们，又怎么会为了他们去下地狱？你所以要杀范进水等人，其实还是因为怨恨他们，并不是为了什么公平，你其实也不是什么英雄。”
秦令财笑着摇了摇头，说：“你愿意这么想也行，我不要求你认同我的想法，但是啊，你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清诚看着秦令财的表情，突然有些恍惚，秦令财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年青人，而像是一个饱经世事，充满人生智慧的老人，深邃而沉静的心田，再也没有什么事，什么话能激起他的波澜。
于是，清诚不再说话了，正要结束这次谈话时，青修突然问秦令财：“你最近做过什么梦吗？”
“什么梦？”秦令财没太懂这句话的意思，问道。
“梦见什么神仙或者佛？”青修解释道。
秦令财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他停了一下，又说：“倒是前几天，做了一个很舒服的梦，不记得梦见什么事的，就是觉得很舒服，好像梦见自己成了一位英雄。”
青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