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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徇为继……”
“谨遵国君之命!”左右大臣齐声道。
“诸位退出百步……让芙妹留下……”熊霜又支开众人。
众人默默走远,战车上只剩下国君和芈芙兄妹俩。
熊霜有出气,没进气:“芙妹你看……权力似春药……兄长们哪顾甚手足之情……”
芈芙心如刀割,泪似泉涌,泣不成声。
“寡人此去泉下见爹娘……君位便由他们争去……”熊霜握住芈芙的手腕,“芙妹,君兄撒了谎……商盟……与寡人确无干系……”
“嗯。”芈芙点了点头,看来方兴和姜艾的推测被不幸言中,商盟的联络人并非熊雪,而是熊徇。
“但熊徇不知……更重大的秘密……寡人只愿传于你知……”熊霜说了太多话,已然精疲力竭。
“君兄请讲。”
“关于巫教四方使……”熊霜俯在小妹耳边,声音越来越小,“切记……切记……”
芈芙握着长兄逐渐冰凉的双手,含泪点头:“君兄放心,这个秘密芙儿用命来守!”
熊霜微微一笑,想举手擦拭小妹的泪水,但已然没有力气,只能喃喃道:“方大夫不错……你要和他好……好好地……”
言罢,熊霜七窍流血,毒发气绝。
芈芙嚎啕大哭,抱着熊霜的尸体,哭了很久,直到天黑。
待她擦拭罢眼泪,稍整仪容,重新把众人召来,平静地宣布:
“国君薨了!”
楚国卿大夫们闻言,皆伤心拭泪。
芈芙冷冷地看着他们,这群变色龙般的臣子们,又有谁在真心为熊霜哀悼?三天前,他们还是熊雪的同党;今日后,他们又摇身一变为熊徇效忠。熊霜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昏君、是暗主,是楚国政坛的短暂过客罢了。
尽管这些人的忠诚一文不名,但她倒也不会因此苛责这些反复小人。楚国内乱已然数十年未曾平息,侍奉国君者,谁又不是朝不保夕、战战兢兢呢?
变故让芈芙成长,也让她变得不再天真。政治,是不流血的战争;战争,是流血的政治。
反观熊徇,他倒是很快进入国君角色,虽然丧失一目,但继位的喜悦却使他亢奋无比。
“叛贼熊雪若知先君已薨,想必会袭取乔多城。诸位节哀,速速将先君遗骸盛殓,大军随寡人回国都固防!”
“谨遵君命!”变色龙般的臣子们又很快侍奉起新君来。
全军再次手忙脚乱,把熊霜尸体收殓入棺,全军披麻戴孝,准备回国。
“君兄,”芈芙看着熊徇,不由改了称呼,“芙儿便不随大军回城了。”
“你这是何意?”熊徇显然没有心理准备。
她冷冷道:“芙儿要去神农架。”
“神农架?天寒地冻的,去那作甚?”
芈芙摇了摇头:“你的眼疾是芙儿害的,我去寻最好的医士来给你治伤。”
“哪有比艾姑娘更高明的医者?”熊徇苦笑。
“国君说笑了,”姜艾把头压得很低,“我学艺不精,没能救回先君,只得上神农架,求得神农派之神医相助。”
芈芙知道,姜艾自学医有成后,所医之人从未丧命。然而熊霜是她的第一个例外,感觉得到,姜艾此时心中的无限苦楚,不亚于芈芙的丧兄之痛。
“神农派?神医?”熊徇突然捂眼,似乎药效已过,眼眶中渗出血来,“我的伤有如此之重?”
“当然。”芈芙替姜艾答道。她心想,要不是你沉浸在夺得君位的亢奋之中,怕是早就高烧卧床不起了。
“那你早去早回。”熊徇强忍疼痛。
“方大夫,你随芙儿走这一遭罢。”芈芙转头对方兴道。她知道太了解熊徇的性格,他对大周的仇恨丝毫不亚于熊雪,定然不让方兴顺利离开楚国。
“唯!”方兴作了一揖。
熊徇捂住眼睛:“不可,方大夫是朝廷重臣、寡人贵客……”
芈芙的口气不容反驳:“朝廷重臣方大夫已死,这个方兴是芙儿救活的。”
“那,便祝你小两口一路顺风,”熊徇见二人去意已决,也不再挽留。他又转向姜艾,挤出笑容道:“艾姑娘,你跟寡人回乔多罢?”
“我也去神农架。”姜艾依旧冷若冰霜。
“你……寡人的伤离不开你……”
“我做不了更多,宫中医士换药护理便可。”
“你不能走,”熊徇急切之下又疼出声来,“你留下来当寡人夫人可好?”他突然卑微地祈求。
“此事还请楚君早断念想,另请高明罢!”姜艾头也不回,率先策马跑开了。
“你!你们!好!”熊徇突然性情大变,“你们都嫌弃寡人,要离我这瞎子而去!滚,都滚!”
言罢,他大手一挥,带领楚国大军便朝乔多城急行军而去,留下一地烟尘。
“他变了。”方兴安慰着芈芙。
“他没变,”她再也抑制不住奔流而下的泪水,“这军队,这江山,难道不是他梦寐以求的?”长兄说得对,这几个兄长对权力的迷恋,远胜于手足之情。
又一日的夕阳西下。
“走吧……”芈芙哭够了,上了姜艾的轺车。
阿沅也坐上方兴的车驾,两乘车马朝神农架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