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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还用什么别的法术，浓浓的倦意升起，要她拉入沉睡。
朦胧间，他的音低沉缱绻，带着令人安心的温柔。
“阿宁，好好睡一觉。”
“醒来后，一切都好的……”
……
长宁再次醒来，是在熟悉的宗内居所。
乎在睁眼的那一瞬，她便喊出阿辞的名字。
可当她抬眼望去，床边并没有任何人，呼喊亦没有回应。
不知怎的，一股浓浓的不安涌上心头，她眉心直跳，不顾一身伤痛，挣扎着翻身下床，赤着脚在院子里找个遍，却都没有找阿辞。
不可能的。
她陷入昏『迷』，阿辞不可能不陪在她身边。
除非……是他不能陪。
在她惶恐不已的时候，裴照出现，他端着盛『药』的木盘，看见赤足狼狈站在院中的长宁，愣愣，旋即眼底闪过些慌『乱』。
“阿宁，你终于醒……”
长宁沙哑打断他：“阿辞呢？”
她眼眸有些红，眼神直直地勾着他，宛若两柄尖刀。
裴照眼底慌『乱』更甚，却强撑着镇定：“你先喝『药』，别的等再说……”
“他是不是出事！”
见裴照沉默不答，长宁一双眼乎通红，她毫不犹豫，便往外跑。
明明是刚刚醒来，满身是伤，可她却跑那样快，裴照根来不及拦她，亦因某种不可言的心虚不敢拦。
可长宁未能跑太远。
玄清仙尊命人拦下她，她带至邀月殿，看着她近疯魔的模样，他沉着面，冷告诉她：
“不必找，那妖物死。”
长宁如遭雷劈，眸中一瞬空洞：“死……？”
“裴柔因你落入山崖，受重伤，至今卧病在床，我得给她一个交代。”
“他既是你的妖兽，番，便算代你受过。”
“待我受过……”
长宁喃喃重复，每一个她都认识，可这个字拼在一起，她却只觉茫然。
什么叫代她受过？
她做什么，需要受过？
长宁牙关打颤，望向玄清仙尊的一双眼乎盈血，她一字一顿地：“我没有推裴柔，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敢问师尊，我何过之有？”
半晌沉默，玄清仙尊：“他已经死。”
言下之意便是，有没有过，都不重要。
滔天的哀恸覆下，长宁仿若被抽去最后一丝气力，倒头栽过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回想起阿辞哄她入睡的话，“睡一觉，起来一切都好的……”
她乖乖睡，可醒来他却不在。
没有他，她又怎么能好……
仿若万念俱灰，长宁这一回昏睡足足十日，在医师扎针下才被强行唤醒。
可人醒，魂却像丢。
他们其实知，她并没有推裴柔，可裴柔想要阿辞的命，他们便顺水推舟，满足她的心愿。
长宁丧失生念，整日缩在屋子里，源源不断的灵『药』宝物被送入她的居所，仿若某种不可言说的补偿。
得的不是最想要的，失去的却是最喜欢的。
她宛若一只小兽，独自蜷缩在角落，仇视着整个世界。
……
直至那一日，裴柔来看她。
屏退众人后，裴柔站在床畔，微笑看着她。
长宁独自垂着眸，半个眼神也未分给她。
裴柔却不在意，行至矮柜前，拿起上面摆的一只精巧花瓶，啧啧：“这是掌门送来的么，这样好的东西，掌门果然很疼姐姐……”
说着，她放下花瓶，转过身看向长宁，慢慢展开衣，『露』出先前掩盖在内的火红『色』围脖。
裴柔抬起手，指尖在那柔软绒『毛』上轻抚，笑得意味深长：“不晓得姐姐身体恢复的如何，可我被师兄救上来，身体却落些病根，有些畏寒……”
“他们心疼我，便送我这狐狸围脖。”
裴柔眼底恶意浓郁，对着长宁骤然瞪的眼，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这围脖我很喜欢，还要多谢姐姐那妖狐养得那样好。”
意识她话语含义的一瞬，长宁只觉脑中一白，瞬刻，仿若心脏被剖出，一寸寸撕烂、碾碎，碎得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姐姐，你很难受吗？”
裴柔笑，“难受对。”
“谁让你不肯他让给我呢……所以我只好毁他。”
“不过，姐姐可真厉害，能那妖狐调.教得那般好，他在被剥皮的时候，一都未吭，可真是能忍……”
“啊——”
长宁抱着头，尖叫起来，仿若濒死的鸟雀，眼眶近撕裂，渗出两行血泪。
周遭场景一瞬破碎，而那“裴柔”的身影亦变成模糊一团黑雾。
黑雾晃动，“裴柔”的音继续传出：
“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你拥有过的一切都变成我的……”
“你还拿什么和我争？”
“裴柔”语调蛊『惑』，一寸寸刺入她的心：
“长宁，已经没有人相信你说的任何话，更没有人在乎你、护着你……”
“你师父嫌弃你，你师兄厌恶你，连你未婚夫都不要你……”
“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长宁痛苦地抱着头，艰难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唯一关心你的人也为你而死，不仅死，身躯还要遭受折辱……”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无能！”
“你应该杀他们所有人，是他们害死你的阿辞……若你早些杀那些人，他不死……”
“像你这般懦弱的人，根保护不任何人！”
长宁眼眸似若被血『色』笼罩，血泪斑驳，源源不断的黑雾缭绕在她周身，一瞬间，汹涌的魔气终于无法抑制地轰然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