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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人吃面线糊是可以加胡椒粉的,但这东西实在太贵,难以想象和吃搭配,辣椒粉比胡椒来又要便宜多了。
有了这个饼,甘便觉得吃一大碗面线糊有些多了,恐怕耽误了午饭,便转走到‘财源广’吃门口,叫道,“老广,来个肉饼蛋汤,来一碟咸菜!”
“来了!”本在桌前看报纸的掌柜老广赶紧站身,揭开灶头上的大蒸锅,白气顿时腾然出,带着丝丝缕缕的肉味儿姜葱味儿,混杂在一处,让路人不由得吸了吸鼻,喊一声‘香’。他用一把制的铁夹把里头的炖盅夹出——这炖盅因为常常取用,已经被夹出一个坑了。
本白『色』的炖盅是粗瓷造的,洗多了有些黄,瞧着却十分干净相,老广把炖盅夹在了木盘里,端到甘桌前,口中说着‘仔细烫着’,一手迅速抓炖盅放到甘面前,又揭开盖,一股热气顿时冒了出来:掌偏大的炖盅里,一块巧玲珑的肉饼伏在水底,上头盖着一个圆圆的荷包蛋,蛋白如玉,蛋黄泛着微红,瞧着令人食指大动,又因做得巧颇有雅趣。
老广从灶头另一处热水锅里夹了调羹——餐具用热水烫着,是这条街的店独有的服务——为甘放入盅内,又把一个陶瓷瓶放到桌上,笑道,“这是刚才诸相公送来的辣酱,甘老爷随意用。”
甘已咬了一口烧饼,咀嚼了几下,便辣得不轻,忙喝了两口炖盅内的好汤,方才平复过来,也是感叹道,“真好辣味!这东西你们店里倒是要进着——往常一碗炖盅便差不多了,现在怕不是要两碗、三碗才能止辣?”
原来这炖盅,也是云县这里『色』的吃,原本是买活军的食堂、酒楼里供应的,他们人多,且是各吃各的餐盘,夏天还好,一大锅汤己来喝便是了,买活军食堂几乎是每日宰猪的,猪骨头熬的汤,香喷喷的,己带了油星,加点海带干,便非常的鲜美了。但到了冬天,大锅汤保温不便,谢六姐便明了这炖盅的办法,几乎是眨眼间便在几县之流传开来了——只有一点是好笑的,一开始这炖盅叫做沙县炖盅,但沙县就在左近,那里是分明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因此现在众人叫它海鲜炖盅。
这种炖盅,在冬日里是非常体贴的,可以卖得相当便宜,一两碗,这样的炖盅里放一些杂海货便可,尤其是云县这里,海货很便宜,什么牡蛎干放一点,浇上猪骨汤,已是极其鲜美,论成本,一个炖盅一枚牡蛎,算来连0.1不到。便是做初级工,一日赚20的人,也不会觉得喝不。
但若要贵,也可以做得很贵,比如这间‘财源广’铺,便有炖鸽、鹌鹑、蹄花、肉饼,随时令更换,也有对虾干、鲜海鱼,炖在蛋羹里,一盅便要五、十了,这肉饼炖蛋是最贵的,一盅十五,满县里只有在财源广有卖,因为只有这里的客人是吃得的,他们也最愿意吃,其余所有海鲜,走海时实在是吃得已经腻了。
这肉饼贵也有贵得道理,虽然并不大,但肉馅剁得细,肥肉也多,全化在饼里,吃来一抿便化开了,调味得又好,是用姜汁混在其中,丝毫腥臊气息没有,实在是适口充肠,口感丰腴调味却又清淡朴素,甘一向是十分欣赏的,连喝了几口鲜汤,又咬了一大口饼,吃得唔唔连声,连话来不及说,如此吃了几大口,肚里逐渐饱胀来了,这才取来陶瓶细看。
或许是因为酱料较浓稠,还有辣椒干片混杂其中,这陶瓶是矮颈大肚模样,塞着木塞,一□□,气味四溢,又辣又香,对于能吃辣的人是很强的吸引。瓶身上并不是贴红纸写的招贴,是烧造了字样上去,一个浅框写的郝君红油辣酱,上头又有四个字,是吹嘘的话语,如‘绝赞美味’云云。
正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看瓶,便知道这酱料来历不凡,所谓郝君,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神厨了。甘对于这酱料的价格意见倒是不大,此时上好的酱,本就是很昂贵的东西,便如同油也十分难得一样,以云县的百姓来说,虽然铁锅不和以前一样难得,但要去仔细询问,会把每一碗菜炒着吃的人家,还是不多的。一斤油,差的也要四五十,好的便要六七十,五口之家,放开了炒菜,一周用一斤是不在话下的,一天要十油钱,不算是很的开销了。
这么来算的话,这样的好酱,精工细,比蚝油卖价更贵些也是当然,蚝油所用的蚝,在海边还不算是多难得呢。甘掂了掂瓶,也点点头:嗯,半斤是实足的。
他让老板拿了一双筷来,往炖盅里挑了一点,便顿时觉得画龙点睛,辣味炖盅唯一的一点油腻完全遮掩,只加一些,并不觉得辣,只有香气,甘这碗汤喝得干干净净,点头道,“老广,你也尝尝——我看你还是做个匙来,换个瓷盅,分装了来,给客人添减,这个东西,很能给你带买卖!——给我一盅海带牡蛎汤。”
老广被他一说,也好奇来,便去夹了两个盅出来,又寻了个空瓷盅,果然依言倒出了一碗红彤彤的酱,己加了一勺进汤里,喝了几口,辣得满面通红,摆手道,“我实吃不得辣!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