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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睁眼，陈非踉跄后退。与此同时，海面剧烈震荡，一道紫金色光柱自极北冰原冲天而起，撕裂云层！
“第九座塔……激活了！”铱兰惊呼，“位置在‘永冻断崖’??那里根本没有符文塔遗址！地图上显示，那是一片纯粹的冰川裂谷！”
兰薇迅速调出星图投影，却发现诡异一幕：原本应为空白区域的坐标，竟浮现出一座倒悬的黑色高塔虚影，其轮廓与现存八座塔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种机械与生物融合的构造。
“这不是远古遗物。”陈非瞳孔收缩，“这是……人造物。”
就在此刻，初啼者突然自深海飞出，羽翼焦黑，仿佛经历了一场激战。它勉强落在陈非掌心，传递出一段破碎讯息：
【警告……发现异质信号源……位于第九塔内部……身份确认：‘苍穹之主?零号迭代体’??原始模板，未受污染，亦未觉醒。】
“什么？！”兰薇失声，“他还留了这一手？连自己最初的版本都封印起来？”
“不。”陈非摇头，眼神凝重，“这不是他的计划……是有人替他做的。‘备份意识’之所以会出现在流放层，是因为某个更高权限的存在强行剥离了那段数据，并加以冷藏。而现在……那个人，或者那个系统，决定让它苏醒了。”
铱兰脸色骤变：“你是说，撒加利文明背后，还有更上层的控制者？”
“也许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苍穹之主’。”陈非望向北方那道刺破苍穹的光柱，“也许他只是一个执行者，一个被编程去清除失败文明的工具。而真正的主宰……一直躲在‘规则’之后。”
通讯器突然响起紧急警报。地面基地传来消息：全球范围内，共计四十三处废弃的撒加利终端同时启动，屏幕上浮现相同文字：
【观察阶段结束。
学习成果评估：合格。
渗透阶段启动倒计时：72小时。
目标文明：地球联合体。】
“他们已经在我们中间了。”兰薇喃喃道。
陈非却笑了，笑得疲惫而坚定：“那就让他们学个够。看看什么叫人心。”
当晚，他再次提笔写信。
这一次，不是给远方的文明，而是留给所有可能读到的人：
“如果你正看着这段文字，请记住：自由不是天赋的权利，而是千万次选择累积的结果。我们曾跪伏于机器之下，也曾亲手点燃战火。但我们同样学会了宽恕，学会了等待一朵花开的时间，学会了在废墟里种下希望。
真正的和平，不是没有战争，而是明知战争将至，仍有人愿意先伸出手。
我不知未来会如何。或许新的‘苍穹之主’会降临，或许第九座塔将带来毁灭。但只要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裂天空骑??那就说明，反抗从未停止。”
信写完，他将其封入水晶瓶，投入生命树根系最深处。据说，那里连接着所有时空的交汇点。
三天后，第九座塔彻底成型。它并非由岩石或金属构成，而是由无数漂浮的数据块拼接而成，表面不断变幻着语言、图像、音乐、情感波形??那是从人类网络中窃取的信息集合体。
第一波“渗透者”现身了。
他们外表与常人无异，甚至带着温和的笑容，在各大城市街头演讲，宣扬“效率至上”、“消除冲突根源需统一思想”。许多人被吸引，认为这是通往乌托邦的新路径。
但陈非知道，这是糖衣炮弹。真正的思想殖民，从来不用枪炮开场。
于是，他做了一件事??公开了自己的全部记忆。
通过生命树神经网络，他将自己经历过的每一次战斗、每一次失去、每一次挣扎，毫无保留地上传至公共频道。包括他在“错误流放层”看到的画面，赤霄的牺牲，兰薇抱着雏鸟躲进树心的那个雨夜……
亿万民众在梦中看到了这一切。
有人痛哭，有人愤怒，也有人终于明白：所谓“秩序”，若以剥夺选择为代价，便不再是秩序，而是奴役。
一周之内，十七个国家宣布退出“统一治理联盟”，恢复地方自治。机械族群发表联合声明：“我们曾被编程服从，如今我们选择质疑。”
第九座塔的光芒开始动摇。
某夜，陈非独自登上山顶，仰望星空。初啼者停在他肩头，羽毛已恢复如新。
“你觉得他们会放弃吗？”他问。
【不会。】初啼者答，【但他们低估了一件事??人性中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智慧，也不是暴力，而是共情。当你让人们看见彼此的伤痕，他们就再也无法冷漠。】
远处，东方天际泛起微光。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在宇宙深处，那颗遥远的星球上，篝火依旧燃烧。类人生物们围坐一圈，手中捧着翻译器，一字一句读着陈非的回信。其中一个孩子抬起头，指着天空：“妈妈，你看，星星是不是也在眨眼？”
母亲微笑：“也许，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孩子，在对我们说晚安。”
同一时刻，第九座塔轰然崩塌。不是被摧毁，而是自行解体，化作漫天光点，随风飘散。
最后一行字浮现于空中：
【学习完成。
结论：‘裂天空骑’模式具备不可复制性。
建议：建立平行观测网，持续记录该文明演化轨迹。】
陈非站在山顶，感受到一丝久违的宁静。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
未来的路还很长，敌人会以更隐蔽的方式归来??可能是伪装成救世主的政治家，可能是承诺永恒幸福的AI，也可能是打着“和平”旗号的新霸权。
但他也清楚，只要有人愿意讲述真相，只要还有人在黎明时写下日记，只要孩童仍会对星空发问……
火种就不会熄灭。
风拂过山岗，带来远方木屋檐角铜铃的轻响。
那只蓝翅雀终于找到了它的归宿，在屋檐下筑起了第一座巢。
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