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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鲁的油条终于“出笼”了,一个上午就卖了100多条,五角欧元一条,收入相当不错。
我之所以说“出笼”,并不是说这油条是放在笼里蒸出来的,而是说阿鲁为卖油条已酝酿了好久。
大家一定还记得,前不久阿鲁跟着阿峰逃到瓦檐背差点摔下来的事。
自那以后阿鲁一直住在我堂兄弟阿松家里,因为阿松的一个侄儿是他的姨夫佬。
后来虽然太平无事了,阿美也放出来了,可是阿玲就不敢再叫阿鲁到她那里打工了,阿鲁也就一直没找到工打。
由于阿松在我店里打工,阿鲁也就时不时到我店里坐坐。
闲聊中,阿鲁提起他想泡油条卖,可是又撕不下脸皮来。我就跟他讲十几年前痴情老人在菜场卖麦饼和豆芽菜的事。
我说,痴情老人刚开始也觉得脸皮弱,不敢去。
那天早上六点来钟,痴情老人端着一大盘麦饼和妻子一起下楼,打开大门,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对面的菜场暗淡的灯火下已是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
痴情老人不敢跨出去,就呆在了那里。
本来他妻子是不准备一起去的,要在家里继续作麦饼,见状就说,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痴情老人牙齿筋一咬,眼睛一闭,就冲了出去。
那条路也就不过十来米宽,穿过去就到菜场了,可痴情老人却觉得走了好久好久。
记得那年痴情老人来巴黎跟我讲起当年的情景,说,当时就像上刑场砍头一样,觉得非常悲壮。
他在国内时还是国家干部,他妻子是当会计的,两夫妻都坐了十几年的办公室,都能撕下这个脸皮,你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对阿鲁劝解道。
阿鲁无语。
过后我从阿松那里知道阿鲁在国内时是在丽水开小吃店卖馄饨、泡油条的。阿松特别强调,泡油条是他的老本行,技术上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撕不下脸皮。
我说,他在国内就是干这个的,现在只不过从店里移到菜场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阿松说,那毕竟是在店里,不一样的。
我说,痴情老人原来还是国家干部呢!坐办公室的。
我店里的那个福建妹说,我老公也说,叫他干什么都行,要他到菜场去叫卖打死他也不干。
我又一次提到痴情老人,她说,所以我对那些提着东西在菜场叫卖的人很佩服。
我说,那些人不值得佩服,你要佩服的应该是痴情老人两夫妻,因为他两夫妻都是坐办公室出身的,居然敢撕破脸皮去菜场叫卖。
以后的几天中,阿鲁跟我之间不断地重复这个话题。对于阿鲁的“脸皮”问题我非常感叹。
昨天,事情有了转机,我的店门口来了一位年轻女子,跟阿鲁聊得非常热烈。阿松告诉我,这是阿鲁的一个亲戚,已经失业好几个月了。
福建妹告诉我,她叫阿琴,现在连租房子吃饭的钱都没有。
我说那她现在住在哪里?
福建妹说就住在我们客厅里,客厅反正空着,我们几户人家已付了房租,不要她付房租的。
那吃饭呢?
哪里有一顿就混一顿。
阿琴走后,阿鲁喜滋滋地告诉我,阿琴愿意去菜场叫卖。
我问阿鲁,她原来在国内是干什么的?
做生意的,在北京租了个柜台,卖了两年服装。出来半年多了,打了好几个地方的工都打不下去,老板都不要她。她是实在没钱用了,才愿意去叫卖。
于是阿松开了我的车子去帮阿鲁买来面粉、油等等,阿鲁就回阿松家去做准备工作了。
今天一早,阿鲁泡好油条,他那个亲戚就拿到菜场去叫卖。还不到中午就卖完了。
阿琴笑呵呵地来到我的店里,讲起卖油条很高兴,说她分了六十几块钱。
过了一阵阿鲁也来了。等阿琴走了,阿鲁又说了句,我是撕不下这个脸皮来的。。
我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