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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二人张口突目,僵死一处;还有人长矛刺穿马腹,将钦察兵连人带马穿在一处,钦察兵的长矛却将他钉在地上。双方死状惨烈无比,当是两军在此遭遇,恶战一场。
梁萧心急如焚,驰马狂奔,忽见前方缓缓行来二百余骑,为首的正是土土哈。王可则怀抱一人,不时伸手抹泪。梁萧望得队伍中没有杨榷,顿时心往下沉。众人见了梁萧,拍马过来,一个个双眼红肿。梁萧瞧向王可怀中那人,人正是杨榷,面色惨灰,显已气绝多时了。
梁萧只觉眼前一黑,脑子里空白一片,恍惚听得王可哽咽道:“梁大哥,又……又是那个贼子……”其实他便不说,梁萧也已瞧出来了,杨榷中的那一剑,乃是从“大有”位出手,绕过护心镜刺入“膻中穴”,正是“归藏剑”的手笔。
土土哈将长矛重重一插,厉声道:“若不杀了那个使剑的宋狗,我土土哈誓不还乡。”李庭、囊古歹、王可各各目透寒芒,高叫道:“对,不报此仇,誓不还乡。”梁萧身为大将,不便在人前流露怯弱之态,挥一挥手,转身打马走在前面,但一边驰着马,眼泪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当夜不及准备后事,梁萧帐中灯火亮了一夜,众人围着杨榷尸身枯坐无语。直到次日午时,阿雪赶到,也伤心落泪一场,再见众人粒米未进,便张罗了一些稀粥,众人不忍相拒,各自用了。梁萧这时方想起兰娅昨夜所言,匆忙上马。本以为兰娅已然去了,谁知离长亭尚远,却见扎马鲁丁与兰娅兀自坐在亭中,路上歇了百余兵士,想必是为护送二人。
梁萧略一犹疑,终究未能上前,下马退到路边,遥见兰娅神色焦虑,起身踱步,忽然间,扎马鲁丁站起身来,对她低声说话,兰娅转过身子,肩头颤抖不已。扎马鲁丁叹了口气,又拍拍她肩,说了几句什么,兰娅呆立一阵,终于伸袖抹眼,翻身上了一匹阿拉伯马,缓缓向北行去,但行了数步,又回头张望。如此反复十余次,直到消失在路端,再也不见了。
梁萧上马眺望大路,只见尘烟未定,人影却无,一时心中空落落的。他与兰娅相交未久,但志趣相投,谈论算学,浑忘日月。而如今赵山、杨榷先后殒命,怨仇越来越深,终究无法如兰娅所说一般得到解脱。或许过不多久,他梁萧也会战死沙场,永沦幽冥。想到此处,梁萧心灰意冷,怏怏策马回营。
第三日午时,襄阳城门洞开,吕德素衣白帽,徒步出城。伯颜得报,亲往受降,封吕德为襄樊大都督,随侍左右。
消息传入宋境,大宋朝野愁云惨雾,哀声一片,时人作诗叹道:“吕将军在守襄阳,襄阳十年铁脊梁。望断援兵无消息,声声骂杀贾平章。”贾平章便是贾似道,说他没援襄阳不免失实,可吕德孤军奋战,死守十余载,宋廷却日益昏庸,将略不明,救兵始终难至,致使襄樊二城最终陷落。贾似道权奸乱国,实为襄樊沦陷之祸首,诗中不怪吕德降城,却怨贾似道祸国,足见世人心中自有公道了。
襄樊之地,素被称为“天下之腰脊”,一肩挑南,一肩担北,北通河南,西抵巴蜀,南达湖广,东进江淮。自古南北相争,襄樊先受其兵。襄樊失陷,大宋边防被拦腰截断,江汉千里之地,暴露于元军兵锋之下。
雪融冰消,天时渐暖,至元十一年匆匆来到,依照宋历,是为咸淳十年。年初,忽必烈传旨征讨大宋。不料三月间,史天泽夜巡军营,偶感风寒,竟然一病不起。他年过古稀,气血早衰,挨了两天一夜,便撒手而亡。伯颜率众将祭奠一番,安慰过史氏家人,方才告别。
梁萧随众出了史府,心中恹恹不乐:“土土哈、李庭嚷着建功立业,但便如史天泽一般,又能如何呢?功名利禄,难道能带入泥土么?”正自寻思,忽听伯颜道:“梁萧。”梁萧抬眼一瞧,却见伯颜虎目含威,正盯着自己,忽道:“你随我来。”抖缰疾行,策马直奔城门,梁萧莫名所以,打马跟着。
到得城外,只看四野荒芜,寥寥几个农夫,面目愁苦,在田间慢慢行走。襄樊十年大战,城内城外十室九空,万顷良田尽皆沦为战场。
忽然间,只见一只野兔跳出灌木丛,撒腿狂奔,一只黄狼衔尾追出,猝然前爪按地,凌空扑至野兔头顶。只在此时,突生异响,一支鸣镝掠至,从黄狼颈上没入,透进野兔背脊。
伯颜吐了口气,正要放下强弓,乍听半空传来清亮雁唳,侧身引弓,但见一队大雁,排成人字,向北方飞去。伯颜张弓良久,却没放箭,凝望雁阵远去,弛弦叹道:“梁萧,你射过大雕么?”梁萧摇头。伯颜长笑道:“怒马骋大漠,惊弓落猛禽,那才真正畅快。可惜,大宋未灭,难以北还!唉,却不知这一仗打到什么时候。”梁萧此时才知,伯颜方才引弓不发,却是生出思乡之意。顿时心口一热,道:“既然如此,不打仗最好。”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寻思道:“若不打仗,怎么报仇?”
伯颜看他一眼,笑道:“梁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