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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恢复中原,如何可以退兵?”饮差笑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朝廷大臣也多认为是圣虑周详的明智决定,将军理直遵奉,不可孤行!”
虞允文愤然道:“恕我愚昧,实是未明圣上退兵之意。不知大人可肯见告,开我茅塞否?”
这钦差与虞允文同是一榜出身的进士,颇有私交,当下笑道:“虞将军,我老实对你说了吧,你是想恢复中原,救民水火,皇上却怕招惹强敌,只想保他半壁河山。皇上认为你的采石矾之捷,只是一时侥幸,倘再贪功,深入敌国,一旦全军覆没,如何是好?不如现在便即退兵,以长江作为天堑,可保江山。金虏水师已经覆灭,大败之后,料他也不敢再来渡江攻我,至少咱们的偏安之局,是可以无忧了。”
虞允文道:“现在士气民心两皆可用,只要朝廷大举增援,乘胜追击,直捣黄龙亦非难事!怎见得就一定败给敌人?但若错失时机,恢复中原就无望了。偏安之局,保得一时,保不得长久!”
钦差道:“你说得有理,但和我说可没有用。皇上限你三日之内退兵,你回朝之后,再和皇上说吧。”
虞允文叹了口气,不再言语。送走了钦差之后,蓬莱魔女从屏风后面出来,虞允文苦笑道:“你都听见了么?这次得你们义军之助极大,可惜我却要辜负你们的期望了。”
蓬莱魔女气愤填胸,说道:“将军,咱们不要朝廷增援,也未必就不能战胜敌人。这几天来,老百姓来投军的,不是一天多过一天么?中原父老,盼望祖国旌旗,如大旱之望云霓,旋旗所指,义军定然闻风景从,要人有人,要粮有粮!”
虞允文苦笑道:“我岂能违抗圣旨?”
蓬莱魔女道:“岳少保(飞)前车可鉴,元帅不怕重演‘风波亭’的悲剧么?”
虞允文道:“岳少保当年尚不敢抗旨,何况于我?如今朝中已无秦桧,风波亭的冤狱料想是不会有了。即使有,我是大未忠臣,也只有听从皇上的旨意,怎可妄图逃避。”要知虞允文虽然是个文武全才、胆识俱备的名将,但毕竟也还是个封建皇朝的迸土,“忠君”的观念,岳飞不能打破,虞允文也是不能打破。
蓬莱魔女知道劝他不转,只好回去说与义军的各路首领知道,商量今后的方略。
圣旨限虞允文的军队三日之内,撤过长江,日期匆促,虞允文无可奈何,送走钦差之后,当日便下令退兵。
宋军义军,同感悲愤,甚至有痛哭流涕,卧道攀辕的。但退兵已成定局,亦是无司挽回。义军有一部份愿意随虞允文渡江,作他的部属。其他的则各归原地,仍奉蓬莱魔大为盟主,那持元己宜则自成一军,遁入山区,继续进行他们的复国计划。
蓬莱魔女心头行一大事来了,请事交待之后,说道:“爹爹,女儿想再去一次江南。”
柳元宗微微一笑,说道:“好。你也该去见见华谷涵了。但爹爹这一次可不能再陪你啦。”
蓬莱魔女给父亲说中心事,而上一红,说道:“爹爹为何不去?”
柳元宗道:“我与尘世隔绝了二十年,故交旧好都以为我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如今我再世为人,理该去探访几仁老朋友了。
你与谷涵言归于好之后,可到阳谷山光明寺找我,寺中方丈是我的老友,我即使不在他那里,他也会知道我的行踪的。到时我再替你们主持婚事。”柳元宗通达人情,知道他们二人会面,定有许多儿女私话要谈,自己同去,对他们反而个便。
蓬莱魔女双颊更红,说道:“爹爹言早了。嗯,爹爹,你也可以去找一找我的师父,他隐居在首阳山下的采薇村。公孙奇的事情,就由你斟酌和他说了吧。”
柳元宗道:“我和你师父神交已久,在我金宫失事之前,早已想和他会面的了。他倘若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也一定非常高兴的。可惜他那不肖的儿子败坏了他的家风,由我把这消息带给他,却是未免令他难堪了。”
父女商量定妥,蓬莱魔女便随虞允文渡江,宋师渡江之日,各路义军首领与许多老百姓都到江边送别。老百姓多年盼望,方始碍见“王师”,如今“王师”南撤,又把他们留在金虏统治之下,重陷水深火热之中,送别“王师”,江边泣声一片。
虞允文听得哭声,心如刀割,长长叹了口气,自觉无颜以对父老,一声长叹,遂吩咐开船。
长江波涛澎湃,同船的将官指点江心,眉飞色舞地忆谈他们当日在此尽歼金国的水师之战,但大捷的豪情,却也掩盖不了他们今日南撤的悲愤了。
虞允文倚船独啸,唱起苏东坡“赤壁怀古”一词:“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干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一阙词未曾唱完,已是有泪潸然,声音嘶哑。他的心头,也正是似长江般波涛澎湃,思如潮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