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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求他信物一件,以为终身之计,全仗维持。”施十娘依允了。文世高回寓,当晚一夜无眠,次日早起,取出白绫汗巾一方,磨浓了墨,写七言绝句一首于上:
天仙尚惜人年少,年少安能不慕仙。
一语三生缘已定,莫教锦片失当前。
写完封好了,急急走到店中,付与施十娘道:“愿老娘寄一寄去,千万讨小姐一个回信,事成重重相谢。”
施十娘袖了诗,又拣几枝好花儿,假意踱到刘家来。见了老夫人道:“今选上几枝花儿,比昨日的又好,特送与小姐。”说完了,便望小姐卧楼上走。小姐见了,比昨日更自不同,即忙见礼。施十娘四顾无人,便去袖中摸出那条汗巾儿递与小姐,小姐打开一看,却是一首诗,仔细看来,大是钟情的意思。又见他写作俱妙,越发动了个爱才之念,看了不忍释手。施十娘见他这般不舍,就道:“小姐高才,何不就和他一首。”小姐笑道:“如何便好和得。”施十娘道:“文相公还要问你求件信物儿,以为终身之计。”小姐听罢,便走到箱子内取出亲手绣的一条花汗巾,拿起一枝紫毫笔,就题一诗于上:
英英自是风云客,儿女娥眉敢认仙。
若问武陵何处是,桃花流水到门前。
题完诗,就递与施十娘。十娘道:“你两个既是这般相爱,定是前生结下的夫妻,但不知这诗中,可曾约他几时相会?”小姐道:“我诗中之意,虽未有期,却随他早晚来会便了。”施十娘道:“如此固好,但府上铜墙铁壁,门户深沉,却教他从何处进来?”小姐听了,没做理会。施十娘是偷香窃玉的老作家,推开窗,四围一看,道:“有了。老身的后门,紧靠着这花园墙内栖云石边。小姐你晚间可到石上,垂过一条索子来,教文相公执着索子攀着树枝,便可进来。”小姐道:“恰好有条秋千索在此,且喜这石畔有一株老树,尽可攀援,谅无失足之虞。”两个计较得端端正,小姐又取出一只穿得半新不旧的绣鞋儿,递与妈妈道:“以此为验。”施十娘袖了绣鞋儿并花汗巾,起身作别。临行时,小姐去奁妆里,取出金钗一股,赠与施妈妈,道:“权作谢仪,休嫌菲薄。”又叮嘱了几句,送至楼门口。正是:
情到相关处,身心不自由。
和盘都托出,闺阁惹风流。
施十娘急急走至店中,那文世高已候许久了。施十娘道:“文相公,恭喜贺喜,天赐良缘。我今日为你作合,你休负了小姐一片苦心。”遂取出汗巾绣鞋儿,递与文世高。世高一时见了,就如平地登天,喜之不胜。再看诗意,不独情意绸缪,而词采香艳风流,更令人爱慕。看了绣鞋儿,纤小异常,又令人爱杀。正在仔细玩弄之际,忽然想起梦中城隍之言,若问婚姻,只看香勾之句,遂叹一声道:“好奇怪。”施十娘道:“有何奇怪?”文世高便将梦中之事,说了一遍。施十娘道:“可见夫妻真五百年结就的,不然一见何便留情至此。”文世高遂把汗巾、绣鞋,放入袖中。施十娘道:“还有好处哩!约你晚间相会。”并从墙上挂索之计,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喜得那文世高眉开眼笑,连叫谢天谢地。
走到寓所换了一套新鲜衣服,到黄昏街鼓微动,文世高就悄悄到施十娘家等候。侯不多时,只听得墙头上果有秋千索放过来,施十娘扶了文生,文生吊住索子,扒上墙头,慌慌张张攀着一枯树枝,正欲跨到石上,不料那枯枝一断,从空倒跌在石峰上,立时丧命。只道是:
两地相思今会面,谁知乐事变成悲。
施十娘见文生跨过了墙,只道落了好处,竟自闭门而睡,不题。小姐见文生已上墙头,正欲相迎,忽然跌下,竟不动了。急走近身边一看,见牙关紧闭,手足冰冷,忙去摸他口鼻,一些气息也无。小姐慌了手脚,一霎时满身寒颤起来。欲待救他,又无计策,只得又去口鼻边摸一摸,气息全无,身上愈冷了。凄惶无措,不觉两泪交流。一则恐明早父母看见尸首,查究起来,谴责难逃,二则文生因我而亡,我岂有独生之理?千思百想,只得将秋千索自缢而死。正是:
可怜嫩蕊娇花女,顿作亡生殒命人。
且说春娇这丫环,原是粗婢,日日清早,小姐几次叫他,也不就起来。这晚小姐因有心事,叫他先睡,故不知小姐自缢而死,竟睡得过不亦乐乎。老夫人不见春娇出来取面汤,随即自上楼来,叫春娇:“这时节,怎以还不拿面汤与小姐洗面?”那春娇从睡梦中惊醒起来,见老夫人立在他面前,便呆了。老夫人只道小姐贪睡,口里道:“女儿,你也忒娇养了,这时候还不起来,莫非身子有些不快么?”总不见则声,急急走到床前一看,并不见影响,忙问春娇道:“小姐在那里?”春娇梦梦不知。下楼四周一看,只见栖云石上,跌死一少年男子,举头一看,树上吊着的却是秀英女儿。一时吓倒,口里只叫道:“怎么好!怎么好!”急叫春娇,把小姐抱起,自去喉间解了秋千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