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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虚。我晓得都是你们通同盗库。”叫皂隶通夹起来。众捕人连叫冤枉,那些皂隶吆喝一声,上了夹棍,内中有个忍不过痛的,便道:“小的愿赔,望老爷开恩。”知县放了,画了供,即起一签,着差押出,限三日内变产完银。莫拿我监着,候完银日定夺。那些捕人,个个痛骂,个个要摆布杀他。莫拿我笑道:“平日将这些小贼索诈,今日还还愿,也不差什么。”
于是不说众捕人赔银。且说莫拿我羁候在监里,又结交好了牢头禁子,一些苦也不曾吃。过了数日,只见禁子走来道:“你们正好不得审结哩!”莫拿我道:“为何?”禁子道:“昨日理刑查盘,缺了库银,将库吏拿了,如要参本官,两日没心绪在那里。”莫拿我问道:“缺了多少。”禁子道:“闻说缺了一二千哩。”莫拿我记在心里,也不言语,到晚间,只见禁子来检点犯人。莫拿我道:“大叔,我有句话与你商量。两日又该将些银子来孝顺大叔了,只是大叔可肯于今晚放我出去一晚,到后日进来,大叔包你有个小小富贵。”禁子道:“你去了不来,那里来寻你?”莫拿我笑道:“大叔还不晓得老莫的信行,我老莫生平再不欺人,江湖上好汉说了老莫,也颇颇相信,不然,我也不敢开这口了。”看官们,你道禁子如何肯放他?只因禁子平日也素知他极有信行,所以说放便放。”“你去去,约定后日晚间回来,大丈夫不要连累人。”莫拿我道:“这个自然。”于是开了链子,只见他将身一纵,竟往上跳去了。正是:
一身轻似猿猴,两脚捷如脱兔。
却说莫拿我监里出来,离了桃源县,路上道:“我不耐烦久坐在监里,且等个机会,弄出去耍耍。”算计已定,竟往山东路上来。到得晓间,竟投一个大响马头儿。那人姓李,名雄,其时正值五月天气,李雄正在门前柳陰之下,坐着一条板凳儿纳凉。莫拿我向前道:“李大哥,救我一救。”那李雄吃惊道:“为甚么要我救你?”莫拿我道:“不瞒大哥说,小弟盗了些库银,如今出广捕牌追捉,我意欲借贵庄权躲一躲,过两日当取些来奉谢大哥。”李雄道:“弟兄家,说那里话,竟住在舍下不妨。”因他进门,重新施礼,随排酒饭相陪。闲话间,各夸本领。正说得热闹,只见外走四五个人来,将手一哈道:“大哥,有偌大卖买丢了,在此闲话,快去快去。”那李雄听说,便道:“贤弟,宽坐畅饮,咱不得奉陪。”莫拿我道:“请尊便。”李雄一边上马,一边吩咐孩子道:“将夜膳与莫大哥吃了,收拾左厢房安歇。”于是打上一鞭,飞也似去了。莫拿我见他已去,心上道:“正合我意。”对童子道:“酒已醉,饭也饱,烦你收去,引我睡罢。”那童子即引他到东厢房,叫声“安置”,拽上门儿去了。
莫拿我见童子已去,即悄悄起来,四面一张,原来东厢房左侧,有一扇小门,轻轻推进去,乃绝大二门厅屋。左边一间,是老李的卧室;右边一间,四面植楞,堆满无数货物,静悄悄,更没有妻小的。莫拿我再听一听,只听得间壁小房,有两个童子睡得浓浓的。小房后有马坊儿,立着十数匹驴马,在那里嘶叫。他乘着微微月色,竟去裂下铁锁,走进堆货房里,见满地口袋,袋中俱是银子。他提一提道:“想是一千一袋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竟提了两袋,因道:“银子到有了,只是如何拿?”他想一想,笑道:“真呆子,有了髭须不会胡。现放着送我去的东西不用。”竟提出来往后边马坊里,乘着他嘶叫,即牵他一匹马,一个牲口,驮着银子。随即往房里将石灰写在壁上道:“莫拿我暂借银二千,俟出月加利送还,不致有误,存照。”写讫,乘着月色,上马加鞭,连夜走。
直走到明晚,竟到了桃源县里。他竟将驴马儿,拴在空野僻静的所在。等到黄昏时候,他驮着银子,一步步走到县前。他竟从栈房内,看无人处,将身一纵,上了屋,爬过了县堂,悄悄去到私宅内。又过两三带厅堂,到后边书房内檐头边一张,原来书房后有三间亭子,这是知县自坐的密室。莫拿我爬到这个所在,已有一更时分,只见且犹未睡,独自一人在亭子上踱来踱去,口里自言自语的道:“好好一个官儿,断送在此事上。”莫拿我听得仔细,见四面无人,他轻轻一跳,跳下庭中跪着。那知县抬头一看,这一惊非小。正是:
险些儿丧了三魂,霎时间失了六魄。
知县大喝道:“什么人?”莫拿我道:“我送银子来与老爷分忧的,求老爷莫则声。”知县见他跪着,又说送银子分忧,因不甚怕了。又惊又喜道:“怎么能与我分忧?”莫拿我道:“闻得老爷缺少库银,小的那移一千送上,乞老爷检收。”知县道:“又来作怪了,你是什么人,银子在那里?”莫拿我也不答应,将身一纵,上了屋,将口袋扑的一抛,抛下庭中,然后随跳下来道:“这是银子。”知县喜出意外,也不叫人,自己驮到房里,打开一看。只见:
毫光焰焰,俱是通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