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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箭当筷子,三匹马的气力也没他一个人的气力大!”
敢斗听得都入迷了:“后来呢!”
封牧冷笑不答了,而怜香,则戳着敢斗的脑门道:“笨瓜,你输了,照着约定,乖乖当我家大公子钟爱的花朵朵吧!”
敢斗早红了脸,但心想:“作花朵朵就作花朵朵,花本来就是好物件,不丢人,一点不丢人。”
便点头道:“好吧,本公子平生最不喜读书吟诗,情愿认输!”
封牧兴高采烈道:“好怜香,赶紧赶紧装扮起本公子手下的败将来!”
不多一忽儿工夫,敢斗浑身上下都给涂得花花绿绿、深深浅浅,尤其是整个脑袋;脸孔点厾成了粉红色,头发也抹了饭糊糊,根根竖起不算,还刷了缤纷的颜色。他蹲在后花园池子边,须得笑着仰望天上,嘴里还要不停说出封牧规定的哀怨话:
“俺是江南一枝大开特开的大丽,阳春三月,脱颖绽放,孤芳自赏,谁人见惜!”
后花园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大都是小厮丫鬟,往常都曾是小主人的花朵朵,遭了不少的罪,今日则不同,看别人扮花朵朵遭罪,难得享受享受,开心开心,全然忘却曾经有过的类似遭遇。
众人注目中,封牧踱步过来,又成为一介怀春少年。他手执一卷书,目中无人,吟诵如下: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他终于听见敢斗的哀怨之言了,便走近他,左右交替,装着观赏他的样子,啧啧称奇,然后问后面跟着的怜香:
“怜香啊,此花不曾见过,可是哪方出产的神物?”
怜香掩嘴笑道:“回公子的话:有人说是大丽花,可俺独具慧眼,一眼看出这可就是江南遗世而独立的琼花,可名贵着哪!”
封牧故作吃惊:“竟然就是亡了国的隋炀帝爱不释手的琼花,果然美不胜收哪!”
连敢斗都觉得这把戏尤其好玩,不禁哑然失笑。
孰料怜香却嗔怪小主人:“公子,是我怜香美不胜收,还是琼花美不胜收?!”
封牧笑着宽慰道:“这个嘛,各有千秋,所谓春桃而秋桂。”
怜香故意作色道:“不成,奴家今日非要拼比出个输赢来!”
封牧只好哄她说:“说到底,花是物,人是主,再怎么说,花不如你美不胜收呢。”
怜香大为开心,催促道:“既如此,那公子为何还不赶紧折下这花朵朵,插在奴的头上!”
封牧见时机已到,便揪住敢斗的那两扇涂成大红色的招风耳朵,轻轻扯了扯,煞有介事道:
“怪哉怪哉,这花朵朵长得好生结实,怎地就摘不动呢?!”
怜香手舞足蹈:“公子气力未免太小了,不过为了奴家,公子好歹使把大劲嘛!”
话音还没落下,封牧便配合默契,狠狠拧着敢斗耳朵。
敢斗哪想到封牧有此一出戏,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可他越挣扎封牧便越使劲,疼得他哇哇大叫,手抓腿蹬。封牧怕吃亏,唤怜香道:
“拦腰箍定他,别叫给跑了!”
怜香便凶狠到得敢斗后头,坚定不移照着封牧所说的做。敢斗动弹不得了,叫喊得越发响亮。远远近近观看着的青衣苍头全都笑将起来,再没多少人记切自家从前所遭遇的巨大痛楚了。
敢斗遭罪前,三家长正在交涉最为要紧的盘缠问题。
封大人曲曲折折对刘韬光道:“若无大变故,下官基本同意敢斗随去江左。”
刘韬光问他,所谓的大变故究竟指什么。
“犬子平日脾气不怎么好,具体说,最看不惯的就是奸商之子,下官怕他不答应添加令郎随行。”
谢大人倒直爽,说:“人家老刘家大业大宅大势大,这在大唐是出了大名的。”
“哪里哪里!”刘韬光不无得意之色。
“全伙人的盘缠索性由你了。”
封大人连声道:“是啰是啰!这次为儿子们去江南的事,我跟谢大人可没少花钱财。那可是个无底洞,光扔钱也不见个响,你老刘说入伙就入伙,未免太轻视我等官宦人家了嘛!”
谢大人又配合道:“我等为官一身正气半世清廉,吃住仰赖的都是朝廷给的微薄俸禄,哪像你老刘来得那般容易嘛!”
刘韬光心里虽说有些愠怒,可面上却笑着应承道:“好说,好说呢。”
封大人趁热打铁说:“要不是秦师傅感念你当初救了他性命,下官与谢大人早就谢绝令郎跟去了!”
刘韬光无奈说:“你两家也多少出点,鄙人拿绝大部分。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二位大人对看一眼,异口同声说:“好吧,你老刘既然诚心诚意!”
秦基业见艰难的盘缠问题基本谈妥了,便全然放心了,但又说:“当务之急是说服令郎们答应动身,不然有些迟了,转眼就要转入冬季了,那时路上难走多了。对了,车马等一应杂务早已备妥,眼下就看三位公子肯不肯上路了!”
顿时,谢大人、封大人唉声叹气,说:
“还在加紧劝说。”
“急是急不得的。”
刘韬光自然联想到敢斗的脾性:“小人担心儿子的割舍不了这鸡窝似的帝都,只跟他提过一回,但为他……”
刘韬光还没说毕,封大人便为他的口误而愠怒了:“老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明明晓得当今圣人属鸡,故而成心毁圣,把帝京说成鸡窝?!”
“哎哟,小的随口瞎说的!再说小的并不晓得圣人属鸡嘛!”
刘韬光赶紧目视秦基业,央求他打圆场。
秦基业于是打岔说:“封大人不曾与令郎说起避祸江左这事儿?”
封大人再度唉声叹气,说仅小心翼翼提过一次,因封牧威胁说,若是阿爷胆敢这么消遣他,他就把阿爷不忠不义的秘密勾当告知圣人,看圣人砍不砍他的脑袋灭不灭他的全族。
刘韬光告知众人,敢斗得知家中有这个安排,便整整三日用铁链把自己束缚在制药的磨盘上,而沉重磨盘是他提前叫家中小厮合力抬进屋子的,为此不惜砸烂一个苍头的四根脚趾。这么做,孩子的理由是:免得趁着自己睡着,给阿爷的人送上南下的车乘,从此永别身为帝都同时身为鸡都的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