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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尘对你不公平,对解愁倒很公平。解愁既对去尘公平,也对你公平。而你,对去尘委曲求全,但得不到他的回报,转过来把仇恨泄在解愁身上,对她极不公平。可见毛病出在你高晋风和杨去尘身上,并不出在解愁身上。”
晋风呜咽道:“晋风明白得太迟了!”
秦基业见她真心实意认错,也就心软了,领着她回头去寻去尘等人:
“师傅既然没及时惩处去尘,也不便惩处你。走快些,其余三个人都在前头等着,至少这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晋风跟着秦基业又走回头路。一路上她始终张望四周,凡是见到远处有可疑的黑点点便高声叫唤解愁的名字,一叫一哭,一哭一叫。
秦基业制止她说:“别再叫喊了,免得叫人听见你是女孩儿!”
又期盼说:“但愿上苍看见你后悔莫及,特许解愁活下去,叫你与她再见上一面。”
晋风抹泪道:“我不叫了,听师傅的。若再见到解愁,我断断向她认不是,以后与她姐妹相处!”
“相信你说到做到。”
晋风狠狠点头,点过,旋又着慌:“可师傅,你莫非要把这事说与杨去尘听?!”
秦基业道:“当然不会,免得他要了你的性命。师傅算是看出来了,虽说解愁只是一介青衣,去尘也一向对他人酷虐,可就是少解愁不得,对她要比对任何人好得多。”
晋风又有些难受:“莫非我连解愁都不如……”
“这要问你自家了。”
“我是有许多地方不如她,至少不如她美仑美奂,也不如她多才多艺。”
为了寻回解愁,秦基业这一去一回,整整花去四个时辰。眼下,天又翩翩然下起鹅毛大雪来了。快到去尘、鱼二、元宝藏身之所当口,晋风实在走不动了,秦基业便又驮起她。抵达分开的地点,秦基业不见三个人,刚心头一惊,去尘、鱼二、元宝却从草丛中钻出来,浑身上下穿着重孝一般,都雪白一片了。
去尘不禁好奇:“师傅,你究竟带晋风去哪了?”
“晋风身子有些不灵便,许多年前,师傅有幸认得在这左近住的一个出名郎中,去找他要一贴药吃。幸好那人还活着,暂时没逃难去别处。”
去尘见回答得无懈可击,便信了,丝毫没怀疑他俩是为了找到解愁而走回头路。
秦娥一行人距汝水北岸,具体说,距离乾元村只有一日多一点的路程了。秦娥询问过路边的野老了,又对照查看了《皇舆图》,知道很快就将久别的阿爷秦基业了。八个人都有驴子跨,剩下的路程越见轻松了。
八个人腿脚是轻松了许多,可心灵却变得日益沉重了:随着汝水渐渐临近,这些少年不时遇见成群结队逃难的流民。流民都说官道上的人太多了,官军、强人不时劫掠,故而转走荒野里没路的路了,一是少些侵扰,二是多些食物。说起食物,百姓路过之处,本来物产就不丰饶的荒野犹如遭遇过遮天蔽日的蝗虫侵袭一般,光秃的树没了皮,枯黄的草没了根,都吃进流民的肚子里去了。天下大乱往往造成天下大饿,人吃人的迹象俯拾即是。走着走着,路边僻静处老是能见到磊磊白骨,不是完整的,而是破碎的,有些还很小,显然是被吃掉的小儿留下的。
秦娥惟恐流民实在没吃的抢夺驴子,便再三走更偏远一点的道道,可情形依旧,哪里都是流民,走着号哭的,停下挖草根的;时常有人倒下了就再也起不来。宝卷道:
“草根真能吃么?”
翻雨道:“你们的秦师傅从前说过:腊月的草根有些甜,实在没吃的,这东西也是稀罕之物。我死去的四个兄长都跟着他吃过草根,西域的草根,东土的草根。”
众少年经她这么一说,又想起绝地等曳落河来了,暗自有掉泪的,有怀恋他们的,都难受不已;同时还还恐惧:驴子过处,到处有人张望,眼中射出饥火的饿焰。蓦地,有一个女人在右边的荒野之中叫喊道:
“我家良人与五个孩子都死了,惟一的小儿子也不见了!一转眼工夫就不见了,莫非叫歹人捉去吃了么?!”
疯了一般冲来,跪在一驴当先的秦娥前头说:“你们少年有驴子骑,何不帮我四处找找我那可怜的孩儿?!”
秦娥等少年不得不停下来,免得碾压着她。
找与不找,秦娥无法一个人说了算,于是掉转驴头,看着伙伴的面说:“找还是不找,你我都有个计较。”
宝卷不屑一顾道:“这么多的倒霉蛋哪管得过来嘛!”
封驭也说:“管得她一个,其余人管不管?”
猪瘦说:“找一找倒并不费时费力,小人怕只怕其中有诈。”
丹歌流泪说:“这模样的女人是不会扯谎的,我想当年我爹娘失去我的踪影,多半也这么求过人吧!”
说了,抹泪对那个女人说:“婶子,你放心,我们少年并非无情郎君,自会应你所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