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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江中大战,不题。
却说兀术走回营来,真是忙忙如漏网之鱼,急急如脱扣之兔,喘气吁吁,坐了半日才定。即聚集龙虎大王、粘没喝等商议,要乘夜过江。使粘没喝将五万人马、大小船有千余只——都是捉的客商盐货船,艄工们撑架着,原不是战船上走惯了的。如何敌得韩统制的海船,使起风来,似山一般压下来,连船都是要倒的,那怕你千军万马,弓箭刀枪也没用处。这金人原是拐子马,利于野战,只为乘胜恃强,又晓得江南无备,直赶到温州才回来,今日遇着韩都统,安排在江口邀截,如何不惧。定了一计,使粘没喝用兵五万,先缀住他焦山大营。却将小船由南岸一带,迤斜往上过江,争这龙潭仪真的旱路,直入建康。议定三更造饭,四鼓砍营,五鼓过江,他首尾不能相顾。各自磨刀拈箭,勇气十倍,不题。
却说韩都统见兀术走了,闷闷不足。梁夫人在船上接着,问了备细,夫人道:“此虏穷寇,利在速回。只在今夜,定然要来厮杀。今大将军只在中军船上,使游兵堵截,怕不能了事。走了兀尤,千里长江保不住东南这一块土了。如今我两人分开军政,将军管领兵截杀,妾管司中军旗鼓。金人多诈,怕他一面攻战,一面过江,叫我两下遮挡不来。如今只以守江为主,将军管领游兵守护北岸,妾管领中营水兵守着中军。任他来攻,只用火炮神弩守住,不去追他。他见我不动,只得渡江。那时将军只看我的白号旗为令,中间大桅上立起楼橹来,妾亲自击鼓。鼓起就进,鼓住则守。金兵往南,白旗南指。金兵往北,白旗北指,将军领兵八千人,分作八路,俱听鼓声和桅顶上号带,金人自不能渡江了。就不杀他片甲不回,也使他从此落胆,再不敢窥我江左一步。”韩都统大喜,即时夫妇二人叫军政司立了军令状,看梁夫人披袍贯甲,窄袖弓靴,布置了守中军的兵将,把号旗用了游绳使铁环系住,看金兵往那里渡江就往那里扯起。四面大船,都看中营旗号。四面游船,分了八八六十四队,队队有长,俱看中军旗号。这些游兵摇橹的,飞也似去了。布置已定,把中军大桅顶上扯起一个小小鼓楼,遮了箭眼。到了二更,梁夫人踏着云梯,领一家将管着扯号旗。他把纤腰一纵,莲步轻钩,早已到桅杆绝顶,离江面二十余丈。看着金营人马如蚂蚁相似,那营里动静,如在足下。江面不过十余里,被一个梁夫人看做手中地里图一般。韩都统自去布置截杀,不题。有诗赞梁夫人英雄处:旧是平康妓,新从定远侯。
戎妆如月孛,剑佩更风流。
眉锁江山恨,心分国士忧。
江中奏敌凯,赢得姓名留。
却说金兀术,到了三更,吃了烧羊烧酒,众军饱饭,却不肯鸣金吹角,悄悄开船,只以胡哨为令,五万番兵,驾着千号南船,望焦山大营进发。正是南风,开帆如箭,早被金山下宋营里哨船探知,报入中军。梁夫人久已准备停当。这大海鳅船俱是尖底平板,上面一带挂上箭板,牛皮钉裹,如铁相似,那刀箭俱动不得。上了敌楼,一面竖起炮架弩架,使力士远处炮打,近处弩箭,如何近得前。俱要哑战,不许纳喊。金将粘没喝将到船边,一齐纳喊,这里全然不动。那南船的艄工,那个不望杀败了金人,谁肯拼命上前。到了三里外,俱在江里抛下锚,连杀几个,也不肯动,会水的都跳在江里,浮过宋营里逃命去了。直打的南船七零八落,如雨打梨花一般。那金兀术、斡离不和龙虎大王,却从南岸迤斜开船望江北来。怎当得梁夫人在船桅顶上看得分明,即将战鼓挝起,与雷鸣相似。一技号带带着灯笼,从桅顶上使游环扯向南方。眼看天明,见兀术往南,韩都统也向南;兀术往北,韩都统也向北。两军相距,不得不战。那知道沿江先埋伏了铁绳,暗用利钩,钩住南船锚索,再走不去的。却使大船一冲,这小船如何当得起,把一船人俱压翻水里。早把龙虎大王和一百余番将一齐落水。这边水军如走平地,早跳下江去,一人一个先淹个死,才擒活的上来。只这一阵,把兀术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敢回金山扎营,早赶入黄天荡去了。这大营里中军的船,也随后移营赶去。见了得胜,那战鼓越发咚咚不绝,险不使坏了细腰玉软风流臂,喜透了香汗春融窈窕心。至今宋史一笔,书韩世忠击败兀术于江中,妻梁氏自击抱鼓,岂不是女子中英雄奇事,使人千载敬服。后人有诗赞日:一声捭鼓震高航,杀尽南侵十万羌。
不及裙钗犹有气,三挝空自说渔阳。
原来黄天荡是江里一条水港。兀术不知水路,一时被宋兵杀败,将船赶入港中,指望一步步上北,可以得路。那知道这黄天荡虽然宽大,久已涌起沙来,把水渐渐干了,连大船也走不得,只有渔船可行。韩都统打探兀术进了黄天荡。
喜个不了。这贼活该命尽,此乃一套死水,无有去路,不消厮杀,只用一枝兵把住黄天荡江口,他出不来,不消数日,粮尽饿死,从此高枕无忧,再无走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