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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萧逸渊深深的感觉到过去两个多月他的所有悲伤痛苦，气愤不甘，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终归是他做的不够好，行事不够周全，事情才会恶化到如今这一地步。
若当初宫里来人之时，身为男人的他能强硬拒绝，不将夏瑾母子推出去，又何至于有之后的一切？
天作孽，犹可为。
自作孽，苦自尝！
……
同样的夜，谛都
幽幽深宫之中，御书房内气氛沉重。
萧逸齐、萧逸桓兄弟二人四日前回到谛都，在先帝灵前跪守三日，尽完最后一分孝道。
今晨归家沐浴后，入宫述职。
这一谈，便是直至深夜。
考虑到萧逸渊对东方幽朗的爱护之心，萧逸宸对东方阔父子三人，重要从犯，及其各自家眷的处置皆大加施恩。
他以皇帝初登大宝，为继承先帝仁德之治为由，仅对策划谋逆的东方阔、东方幽桦，以及参与其中的几名主要将领判处斩刑。
至于主动带兵明志的东方幽朗，便不追究其连带之责，且念其忠君爱国之心，免除东方家族的抄家灭门之罪。
主犯之家得此轻判，几名重要从犯亦仅判其自身死刑，而不连累家族。
其余参与之人功过皆免，不做任何处置。
有了最终的处置方案，萧逸宸很快召来秉笔太监，命其拟下圣旨，连夜送去丞相府，欲尽快走完所有程序，于翌日早朝宣布此旨。
议完正事，萧逸宸主动提出前往东宫内建于湖泊中央的八角阁楼水榭阁，萧逸齐二人欣然允下。
此处有他们的兄弟几人从年幼到成年的记忆，一旦身处其间，过往一幕幕如在眼前，令人心底倍觉温暖。
萧逸宸自东宫搬出，移居天子居所承天宫后，东宫便空置了下来。
此处的宫人大抵前往承天宫伺候，仅留下两名年老的太监打扫庭院。
昔日富丽奢华、人气鼎盛的东宫，此刻处处透着冷清寂寥。
“皇位素来被世人看作高处不胜寒之地，朕很庆幸，直至如今，朕并无此种感觉。”
萧逸宸虽早已弱冠，且如今已登上帝位，后宫却始终空置，莫说皇后妃嫔，甚至连暖床的丫鬟都不曾有，膝下更是无子。
若非有这么几个与他不分彼此，尽心辅佐他的好兄弟，萧逸宸想，他的生活必定会处处充斥勾心斗角，全无意义。
萧逸齐明白，若是在旁的国家，如此一番言语从皇帝口中说出是多么的恐怖，可在东清，一切便皆不同了。
此刻他身前这位在东清身份最为尊贵的男子，所言皆为肺腑之言，而非暗示他们为保其始终无被夺权之忧郁，他们当主动卸去身上的所有职务，归隐田园。
“父辈们教导有方，咱们兄弟几人里，除去霖王，皆不贪恋权位富贵，且相互之间感情甚笃，自不会表里不一、明争暗斗。”
萧逸齐上前一步，立于萧逸宸身侧，放目望向阁楼下方的湖泊，缓声道。
萧逸桓对其言语很是认同，亦在旁开了口：
“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日后咱们兄弟几个皆会竭尽心力辅佐您，继承皇伯遗志，为东清的万万百姓谋福祉。”
“我相信你们，但是四弟那里……”
萧逸宸欲言又止，伸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显然此刻他脑海中所想令他很是头疼。
将萧逸宸的苦闷看在眼里，萧逸齐不由摇头失笑：
“逸渊现今一门心思扑在夏瑾身上，得知夏瑾似乎瞒着他偷偷跑去石城，立时放下手中所有事务追了上去。现在的他，只恐满脑子想的皆是那老婆孩子热炕头之事，确会没什么心思辅佐于您。”
显然，萧逸齐会错了意。
此前在御书房，萧逸宸已得知萧逸渊去了石城。
萧逸齐二人不知此间具体因由，甚至不能确定夏瑾似乎当真要去往石城，亦或仅会于前往石城途中的某座城池落脚。
萧逸宸却不是，他不仅知道一切，而且参与到了协助夏瑾离开的事情当中。
他想，无论逸渊最终是否会得知夏瑾离开的真相，以及各中苦衷，皆会对自己失望吧？
自小到大，他们兄弟二人感情甚好，萧逸渊对他始终保有坚定的信任。
可此番，他却以触碰他逆鳞的方式骗了他……
萧逸宸沉默良久，最终将一切告知于萧逸齐二人。
两人皆面露震惊，难以置信，缓和了好半晌，方才消化这一事实。
“这其中竟有如此隐情……”
萧逸渊俊逸面庞上满布凝重，开口，声音里充斥着浓浓的担忧：
“四弟现今已在石城，夏瑾一旦抵达，必会被他知晓。以夏瑾的性子，铁定不会主动告诉他自己非离开不可之因由，逸渊盛怒之下，只恐爱有多深，恨便会有多浓，若他做出伤害夏瑾之事，又或者避过世无双等一众高手，悄然将夏瑾劫走，让她错过回去的时机……”
言至此，他未再继续，然言语间未尽之意，萧逸宸与萧逸桓皆是清楚明白。
萧逸桓下意识看向萧逸宸，犹豫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皇上，齐王所言并非没有可能，逸渊已然将夏瑾视作心头至宝，纵然会因他的离开而愤怒，甚至心生恨意，却也绝不可能当真能狠下心来伤她，我更偏向于第二点，他会瞒过所有人，悄然带夏瑾离开。届时，夏瑾一旦死在他身边，他必将疯狂，甚至有可能因此而做出殉情之事。”
萧逸桓话音落下，萧逸宸隐于袖袍中的两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心底仅存的最后一丝期待瞒过萧逸渊的希冀倾刻消弭。
“也许从一开始，我便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骗他瞒他……也罢，朕即刻写信给他，言明一切，无论他会因此而做出何事，朕皆承担。”
他不仅是东清的君主，更是萧逸渊的哥哥，有必要包容他。
……
水榭阁的谈话最终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
萧逸齐、萧逸桓各自出宫回府，萧逸宸回到承天宫后，当即写了书信，连夜向石城飞鸽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