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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肮脏之地,远走高飞,日后就好了。”婉云道:“哥哥自有这心,只怕妈妈不肯与我脱籍。我们这等人家,只管图钱,哪讲什么情义,不榨尽你油水时,哪肯放你?不见前时那一个姐姐,与一个赴京应试的公子相好,妈妈见他有钱,初时左一个姐夫,右一个姐夫,只哄得他欢喜,夜夜酒宴。那公子岂知是弄局骗人,做下天罗网,只把大把银子,往贼坑里填,待到钱囊倾尽,却被赶出门外,穷得流落街头讨要,前程也误了。那个姐姐虽是有情,一气之下,不再接客,结果仍拗不过妈妈,被卖与一个客商作妾,在迎娶那日,无奈忍气坠楼自尽了。”
丫环道:“姐姐不要尽想这些。人横竖要活着,鸡儿一叫——你明我也明。
只须放宽心思,将息身体才是。”
婉云叹一口气,含泪说道:“虽说是天下只一个日头,鸡儿叫时,也有不明的地方。你我只在这里,便如长夜,时时恶梦惊心,哪有明时?”
丫环见劝她不开,随说道:‘姐姐一日不吃什么东西,我替你冲坏茶喝罢。”
遂将那暗藏村药的怀里冲进水去。婉云接过她手中怀儿,嘱咐一句道:“天色不早了,你且去睡吧。”待丫环出门去时,她闩上门儿。回到案前,仍是手托香腮,恹恹的闷坐。愁思片刻,顺手端起那藏药的怀儿,呆呆望着窗外星斗。
徐知府在床下隐匿多时,甚是憋闷。今见房中门户闭紧,只留她一人,又端起药杯就饮,心下暗喜:“今宵便是你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我手了!且是再忍耐些,待她睡时怀春性起,再去杀火。”耐下性子等时,叉不见她喝茶,叹吁一声,反将茶怀放下。知府心下暗暗叫苦。偷偷望去,只见她双目含泪,神情凄然,长叹一声骂道:“严贼啊严贼,你无端害死我父,又抄我满门,害得奴家沦落天涯,陷身为娼,忒是蛇蝎般狠毒!如今便是哥哥救我出去,也是有家难回,无栖身之地了。”哭了一回,又长叹一声,道:“哥哥呀哥哥,你如今哪里去了?一日也不见信息,空叫奴家悬念!你外面敢怕是又生事,我就如闷在缸底下一般,怎的晓得?”
知府闻她言语,心下着实惊讶,暗恩忖道:“听她那话评,恰似那犯臣杨继盛之女。若不是时,何以与王世贞这般熟悉?想那世贞本从京都而来,不是旧日相识,又如何说出这番话语。果真这样,我须吓她一吓,倘若畏罪,伯她不肯就范。”想到这里,偏巧那蜡烛燃尽,灯花跳上几跳,噗地灭了。
知府见是良机,就鼠儿一般从床下钻出,冷冷笑道:“端的好个兵部杨侍郎家小姐,竟敢抗拒圣命,畏罪潜逃,隐匿于此,我在床下听得多时了。”
那婉云正自沉思,见灯烛灭了,正待上床歇息,忽见黑影里钻出个人,遭此一惊吓,魂都飞了,失声问道:“你是哪个?”
知府道:“且休问我,便是此时,你犹自怀恨,辱骂相爷,知罪不知罪?”
婉云本是柔软性儿,见被他说中要害,益发慌了,无奈跪下央求道:“奴家身遭不幸,家破人亡,实出无奈,颠沛流离至此,忍辱偷生。今既被爷爷识破,还望高抬贵手,只是不要声张。奴家若有出头之日,便是再生之思,定当生死相报。”知府见她先自软了,挨身近前,嘻嘻笑道:“宝贝儿放心,爹爹不是那狠毒之人。只是久已仰慕姐姐芳名,如鱼思水,情牵意乱。今日良宵,还望姐姐成全好事,你我一酬一报,也自是相当不过。”边说时,便要动手用强。
婉云又惊又羞,慌忙挣脱身体,厉声喝道:“听你言语,也是读书识礼之人,岂可偷鸡摸狗,做那苟且之事。奴家虽误落烟花,却是良家女子,苟合之事,实难从命。”此时知府欲火难熬,便是片刻也等待不得,涎下脸儿笑道:“姐姐要骂时尽管你骂,只是今宵放你不过了。”说罢扑上前来。婉云左躲右闪,气急败坏说道:“要用强时,我便喊人了。”知府哪管许多,反威胁道:“你若不从,我正倒要喊,只道出你身份,奠说清自,便是性命也伯丢了。”
婉云一时被他话语唬住,不敢做声。知府乘机一把搂住她道:“我不害你性命,你也要救救我则个。”婉云见他用强,一时心乱如麻,血气上涌,脸如烧炭。见脱身不得,啪啪怞他几个耳光,知府哪管这许多,只是把她抱到床上,强行按祝正欲用强,只听有男子唤门,恰似世贞,心下一惊,手自松了。婉云乘势脱身去开门。知府见情势不妙,打开后窗跳出,竞逃之夭夭,正是:
水中费尽扳捞力,月儿自在天上明。
且说世贞迸得屋来,点上蜡烛,见隐娘云髻散乱,眼圈红肿,犹自哽咽,甚是诧异,慌忙问道:“妹妹却为何事?”不同则罢,待问一声时,隐娘满腹委屈与羞辱,一发控制不住,蓦地扑到世贞怀里,放声哭道:“这里我是一日也呆不下去了。”世贞见她话语溪跷,待又间时,隐娘怕他性烈生事,只不肯讲,却饮泣问道:“一日不见哥哥,为甚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