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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那司法恼羞成怒,咆哮叫道:“与我拿下,着实打。”那些行刑的早已将他捆缚停当。只听阶下答应一声,遂将继盛拖下,每杖一棍,吆喝一声。
继盛忍痛,额上冷汗如豆,咬破唇舌,嘴淌血浆,只是泼口大骂:“严嵩贼党助纣为虐,终将有报。”司法愈加恼怒,连喊:“重打。”杖至百棍,继盛皮开肉绽,衣如碎片,鲜血淋漓,只见嘴唇翕动,却早气尽力绝,骂不出声来。
司法杖毕,待继盛苏醒过来,也不再问,又解至严嵩死党,刑部尚书何骜手中,何骜受严嵩密嘱,极尽为主子效力,欲杖继盛至死,哪管他血污满身,骨肉离析,竟又重杖百棍,直打得继盛奄奄一息,昏死在地,才传令投入狱中。
且说继盛披枷戴索,头垂气尽,血肉淋-,被校尉连架带拖,由厅人狱,道旁聚观人群,密密麻麻,见继盛身遭残刑,生死难定,各含泪叹息道:“此公系天下义士,为何遭此荼毒?”又指着枷索,愤愤私语道:“如何不将此刑具,戴在奸相头上,反倒冤屈好人?”更有甚者,竟破口大骂:“奸臣当道,忠臣遭害,贼子不除,天下无宁日也。”谁知那围观的人群之中,潜隐有那严嵩爪牙国子司业王材,王材听到群清皆愤,舆论不平,慌慌张张跑到严嵩府内禀道:“小人适才隐人人群,听得众皆不平。常言道人言可畏,相爷何不网开一面,救那继盛不死,否则贻谤万世,于公不利。”严嵩听得此言,沉吟片刻,似有悔意,缓缓说道:
“天下皆知杨继盛忠诚,我也暗暗怜之。只是劾奏于我,实不能忍。也罢,明日我当替他代奏皇上,恕他一些便是。”
王材正待欲出,不料严世蕃闻声而入,怒道:“不杀杨继盛,安得有宁日?”
严嵩迟疑半晌,犹豫道:“你也单从一时着想,不管日后!若是杀了杨继盛,天下公论不平,于你于我何益?”
世蕃心狠气盛,拍案怒道:“不杀继盛,犹如放虎归山,养成后患,心患必除,父亲不可迟疑。”严嵩闻世蕃言,点头称是,心下却依然犹豫不决,乃找党羽亲臣密议。众人自然同心为严嵩效力,皆言继盛当除,严嵩当下决定主意要杀继盛。
却说那日继盛早朝,张夫人听得继盛说道要劾奏严嵩,苦劝不从,自是放心不下,坐卧不安。等到夜时,见仍未归,心下愈慌,私下派家人去王世贞府上探听。世贞本刑部主事,岂有不知之理,只恐杨家闻讯慌乱无益,故不曾告!本欲挺身相救,无奈官职卑小,不能面君,于是私下或拜父亲知已,或托忠臣良将,从中周旋,设法为继盛解脱。且说郎中史朝宾、兵部武选司郎中周冕,皆忠良正义之辈,一向深感继盛为人光明磊落,今见其衔冤蒙难,又受世贞拜托,即日进言相救。不料朝宾进言,竟遭严嵩面君密阻,反被罢黜,贬为高邮判官。周冕上疏奏本,又为严嵩所知。居然打通关节,蒙蔽世宗,传出中旨,言其挟私捏造,朋比为奸,把他下狱削职,反将严世蕃开为工部左侍l郎,令人气煞。世贞今见杨家派人问讯,自知不便再隐瞒,于是同家人连夜赶至杨府,劝慰相告。举家闻讯,痛哭欲绝,彻夜不眠,世贞竭力相劝道:“事已至此,哭也无益。只是伯父气盛,又遭刑杖,当务之急,只是保得性命,防那贼子加害,待明日小-探狱之后,再另图打算。”
j次日一早,世贞来到狱中,狱官见是巡抚御史公子,又是刑部主事,慌忙引人内里一间小房内,面有难色说道:“非是小人不引公子相见,只因严相爷传下密旨,言道此案关系重大,任何人不得入内。非是小人造次无礼,实在是官身不由已,望公子见谅则个。”
世贞见左右无人,便将随身所带银两重赐狱官道:“此乃杨大人宝眷一点薄意。还望见怜通融一些。”
不料那狱官见得银两,勃然色变,道:“公子恁地小看小人了。若是如此,万不能相见。想那杨大人本是忠良蒙难,小的若是发这横财,天理不容,枉在世为人了。”世贞见他正义,心下大喜,乃拱手施礼道:“狱兄如此仗义,当为人杰!
杨大人及全家若知,自是感激不荆今奸贼弄权,忠良蒙冤,你我当尽为人之道、还望狱兄方便才是。”那狱宫垂手迟疑片刻,终于狠下心道:“草芥微职,连半个乌纱翅也未长,丢掉也罢了!只是公子不得久留,待小的与你探望,闻得咳嗽之声,便请速速离去。”
世贞谢了一声,径入囚牢,但见继盛虽在牢中,枷索未除,侧身昏卧于乱草血泊之中。其时正值酷暑,继盛杖重,浑身血肉已溃烂,浊气熏人,腥臭难当。
更有绿头苍蝇嗡嗡乱飞,扑人撞脸,挥之不散。世贞见其惨状,心已侧然,骨硬在喉,语不能言。当下连连呼唤几声,继盛方醒,昏蒙之中,见是世贞,欲待挣扎起身,却哪里能动,只得倚着铁栏,半跪半坐,无力惊问道:“此乃我为臣报国之地,贤侄担得许多风险,到此来做什么?”
世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