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慕风流青楼题诗 弄权术官衙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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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花影乱,笑声喧,闹蛾儿满地,成团打块,簇着冠儿兜转。喜皇都,旧日风光,君可相见?
    世贞看罢却怪,此时此地,何言京都上元夜景?却是末句更奇,“君可相见?
    “难道她知我京都而来?言外之意,她也自是帝京之人。若如此,视她才高身洁,当是大家贵户出身。难道是他乡遇故知,曲意相试?心下疑惑,遂题词一阕,调寄《唱火令》云:
    啊娜冠群芳,绝色是祸殃。宵楼兀自费思量。记得白绫裙儿飘飘飞马狂。芳心嫌路短,剪臂恨绳长。小姐居处是堂皇,记得门前,一树碧垂杨;记得碧垂杨外,一带短花墙。
    世贞将词奉上,只听得室内隐隐哭泣之声,心下正惊疑,又见一花笺自窗而出。
    血痕淋漓,乃是用血指而书,世贞惊视左右,只见宋旭与丫环俱已不在,闻得侧房有嘻笑之声,早已是做好事去了。惶惶将血笺展开,但见言词凄凄清深,语语痛切,则是一全节诗。诗云:
    风波一旦复何嗟,品节宁堪玉染暇?避世不能依膝下,全身聊作寄天涯。纸鸳线断飘天际,金饰盈囊去有家。青楼终教怨别离,祭酒新冢护落花。
    世贞阅罢惊呼道:“此乃隐娘矣!何得误落于此。”惊疑未定,忽隔窗纱见得裙影飘闪,听得一声响时,似是凳椅倒下,却见人影飘忽悬于梁下。世贞慌极,撞翻桌椅,破门而入,见果是隐娘自缢于梁头。待慌忙将她抱下时,却已是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昏厥不醒人事。世贞以手试之,尚有奄奄气息,慌忙灌得汤水急救。这时宋旭与丫环也赶来,几人走马灯似转作一团,抢救片刻之后,隐娘终于微启双目,喘息几声、苏醒过来。
    世贞轻轻相劝道:“贤妹如何落得这般光景?世贞不才,无能护得小姐身家性命,反倒生出这弥天奇祸,自是汗颜。今日无意幸会,当喜相聚,如何反倒见弃,寻起这般短见?”!
    隐娘垂泪叹道:“上元之恩,尚不曾报,家遭横祸,又累及于君。家母之命,虽以贱妾之身托付于君,本当生死相随,侍奉箕帚。怎奈君所不知,况贱妾本是罪身,已自不相配,今又沦落烟花,实难面君。今日忍辱相会,贱妾平生之愿足矣,尚有何颜苟且偷生。”
    宋旭与那丫环,见二人原是旧交,先自诧异,今见二人说出这般话语,倍觉惊异。宋旭忙问始末。隐娘一一道来,原来隐娘一家逢遭大难以后,隐娘与丫环逃出家园。谁知才到江淮地带,适逢倭寇侵扰,竟将主仆冲散:隐娘举目无亲,又是天高地远,只愁无处安身。一夜宿于荒野旅店,想起悲惨身世,又不知哪里去得,夜不成眠,偷偷哭泣起来。恰逢隔壁住得一位苏州客商,听她哭得悲沧,赶来相助。隐娘本是善良贤慧女子,见那客商心软面善,为人忠诚实在,随将身世一一说与他听。那客商知她是天下忠义将门之女,倒也十分敬重,解囊相助,一路护送她到了苏州,在自家安顿下来,一日三餐侍奉,等日后再作打算。不料那客商的婆娘,却是妒忌刁钻之人。蓦地见丈夫带回个如花似玉女子,先生几分醋意,又听说她是犯臣之后,朝廷灭门捉拿,心中又有几分害怕,恐事发受牵连。
    一日等得丈夫出外经商,便哄骗她说一同去娘姨家探望,开心玩耍几天。隐娘哪知就里,不想被实到烟花柳巷中来。
    世贞听罢,心中愤慨,忍怒劝道:“此处决非久留之地,便在一两日内,速速脱身。”
    隐娘摇头含泪叹道:“若脱得身时、我早去了,想那鸭儿,哪里肯放?”
    世贞沉吟片刻,正自思量计谋,忽听楼下乱哄哄一片寒暄说笑之声,自有那鸨几仰面向楼上喊道:“我儿今日大喜,看看是哪个来了。”世贞隔窗向下望时,却见是徐知府,换作便装打扮,由那鸭儿和丫环陪同,竟向楼上走来。
    原来那徐知府做孝廉时,也是这里的常客,只是尚未发迹,且又是那抠抠屁股唆手指头的主儿,再因屡次见不到婉云,哪里肯出许多银两,因此那鸭儿虽不冷落得罪,却也不热情迎酬。如今见他做了知府,恰是屎壳螂变做了知了儿,一步登天。那鸨儿脸也短了,眼睛他细了,嘴巴也大了,腰也弯了,竭力巴结奉迎,亲自引上楼来。
    来到婉云房间,见外室空无一人,只是桌上放些零乱诗画,几人先自诧异;听到屋内言语之声,又见世贞与宋旭竟在里面,那知府心下叫起苦来,叹道:“天下多少名人高士,都无颜见得她一面,为河如今他二人却上手?”妒忌之心,油然而生,却道不出……
    那鸨几倒是风月场中人,惯会说话,心下替知府叫苦,脸上却堆笑贺道:
    “难得我儿接客,梳弄之喜,可贺可贺!今日知府老爷来看你,自当作陪接待。”
    隐娘本在低头饮位,听了这话,百般羞恨,只是红着脸儿低头不语。娇怜姿态,益发光彩照人。
    那知府平素只恨屡屡不得相见,此时一见,果然娟丽绝世,唇边春盎,秀靥呈娇,真个有扬阿激楚的丰采,不觉神飞魄荡,连连咽下几口唾沫,悄俏将那暗藏于袖的村药,情不自禁捏到手中。正是:偷云携雨意偏浓,苦忆题诗寄不成。
    此身惟愿常相傍,同赴阳台巫梦中。
    那知府心痒骨酥,眼睛看得直了。忽见世贞望他,蓦地才想起还没见礼,心下尴尬,慌忙拱手施礼,谎话儿出得倒快,煞有介事说道:“兄长原来在这里,下官四处寻找,只是苦苦寻你不见,敢是不赏小官脸面,特意躲到这里?”
    世贞问道:“寻我何事?”
    也是活该世贞生事,那徐知府蓦地想起今日昆山顾琼拜托邀世贞到府饮酒赴宴之事,恰好乘机作人情,编个谎话说道:“兄长到敝处多时,一向多有怠慢,心下甚是悔愧。今在府衙略备薄酒几怀,敬请兄长尊驾光临,以叙情怀。”
    世贞说道:“我与府尊原非相识,何言一向怠慢?但承盛情便了。”
    徐知府见他执意不肯,又赔礼说道:“实不相瞒,今日酒宴之邀,却是兄长至亲昆山顾老爷盛情,道是有要紧家事与你相商。”
    世贞冷冷说道:“我既与他辞行,却又商量什么?”
    徐知府道:“听那顾者爷言语之意,似为小姐联姻之事。皆因以前为小姐所许婚事,小姐誓死不从,故惹下许多乱子。今日看来,顾老爷似有悔愧之意。
    自言对不住小姐与兄长,便请下官从中撮台,以解旧怨……”
    世贞听他这话,哪知是计,心中暗喜,自思忖道:“正愁被此事所缠脱不得身,若果如此,一则平息下这许多风波,二则日后也便好相处。果真姑父允得亲事,便暗里将那珍画奉还于他,再设法为隐娘脱籍,我们便远走高飞,心下坦然,也无许多牵挂。”想到这里,便一口应允下来。遂与宋旭告别,又暗暗与隐娘私语叮嘱几句,竟随徐知府往府衙而来。只因这一去,有分教:””酒席暗设离山计,无端又惹横祸生。
    欲知后事,下回待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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