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月,一家大小作闹起来。
老鸨对玉姐说:“‘有钱便是本司院,无钱便是养济院’。王公子没钱了,还留在此做甚!那曾见本司院举了节妇,你却呆守那穷鬼做甚!”玉姐听说,只当耳边之风。一日三官下楼往外去了,丫头来报与鸨子。鸨子叫玉堂春下来:“我问你,几时打发王三起身?”玉姐见话不投机,复身向楼上便走。鸨子随即跟上楼来,说:“奴才,不理我么?”玉姐说:“你们这等没天理,王公子三万两银子,俱送在我家。若不是他时,我家东也欠债,西也欠债,焉有今日这等足用?”鸨子怒发,一头撞去,高叫:“三儿打娘哩!”亡八听见,不分是非,便拿了皮鞭,赶上楼来,将玉姐-跌在楼上,举鞭乱打。打得髻偏发乱,血泪交流。
且说三官在午门外,与朋友相叙,忽然面热肉颤,心下怀疑,即辞归,径走上百花楼。看见玉姐如此模样,心如刀割,慌忙抚摩,问其缘故。玉姐睁开双眼,看见三官,强把精神挣着,说:“俺的家务事,与你无干!”三官说:“冤家,你为我受打,还说无干?明日辞去,免得累你受苦!”玉姐说:
“哥哥,当初劝你回去,你却不依我。如今孤身在此,盘缠又无,三千余里,怎生去得?我如何放得心?你若不能还乡,流落在外,又不如忍气且住几日。”三官听说,闷倒在地。玉姐近前抱住公子,说:“哥哥,你今后休要下楼去,看那亡八、滢妇怎么样行来?”三官说:“欲待回家,难见父母兄嫂;待不去,又受不得亡八冷言热语。我又舍不得你;待住,那亡八、滢妇只管打你。”玉姐说:“哥哥,打不打你休管他,我与你是从小的儿妇夫妻,你岂可一旦别了我!”看看天色又晚,房中往常时丫头秉灯上来,今日火也不与了。玉姐见三官痛伤,用手扯到床上睡了。一递一声长吁短气。三官与玉姐说:
“不如我去吧!再接有钱的客官,省你受气。”玉姐说:“哥哥,那亡八、滢女,任他打我,你好歹休要起身。哥哥在时,奴命在,你真个要去,我只一死。”二人直哭到天明。起来,无人与他碗水。玉姐叫丫头:“拿盅茶来与你姐夫吃。”鸨子听见,高声大骂:“大胆奴才,少打。叫小三自家来取。”那丫头、小厮都不敢来。玉姐无奈,只得自己下楼,到厨下,盛碗饭,泪滴滴自拿上楼去。说:“哥哥,你吃饭来。”公子才要吃,又听得下边骂,待不吃,玉姐又劝。公子方才吃得一口,那滢女在楼下说:“小三,大胆奴才,那有‘巧媳妇做出无米粥’?”三官分明听得他话,只索隐忍。正是:
囊中有物精神旺,手内无钱面目惭。
却说亡八恼恨玉姐,待要打他,倘或打伤了,难教他挣钱;待不打他,他又恋着王小三。十分逼的小三极了,他是个酒色迷了的人,一时他寻个自尽,倘或尚书老爷差人来接,那时把泥做也不干。左思右算,无计可施。鸨子说:“我自有妙法,叫他离咱门去。明日是你妹子的生日,如此如此,唤做‘倒房计’。”亡八说:“倒也好。”鸨子叫丫头楼上问:“姐夫吃了饭还没有?”鸨子上楼来说:“休怪!俺家务事,与姐夫不相干。”又照常摆上了酒。吃酒中间,老鸨忙陪笑道:
“三姐,明日是你姑娘生日,你可禀王姐夫,封上人情,送去与他。”玉姐当晚封下礼物。第二日清晨,老鸨说:“王姐夫早起来,趁凉可送人情到姑娘家去。”大小都离司院。将半里,老鸨故意吃了一惊,说:“王姐夫,我忘了锁门,你回去把门锁上。”公子不知鸨子用计,回来锁门不提。
且说亡八从那小巷转过来,叫:“三姐,头上掉了簪子。”
哄的玉姐回头,那亡八把头口打了两鞭,顺小巷流水出城去了。
三官回院,锁了房门,忙往外赶着。不见玉姐,遇着一伙人,公子躬身便问:“列位曾见一起男女,往那里去了?”那伙人不是好人,却是短路的。见三官衣服齐整,心生一计,说:
“才往芦苇西边去了。”三官说:“多谢列位。”公子往芦苇里就走。这人哄的三官往芦苇里去了,即忙走在前面等着。三官至近,跳起来喝一声,却去扯住三官,齐下手剥去衣服帽子,拿绳子捆在地上。三官手足难挣,昏昏沉沉,捱到天明,还只想了玉堂春,说:“姐姐,你不知在何处去,那知我在此受苦!”
不说公子有难,且说亡八、滢妇拐着玉姐,一日走了一百二十里地,野店安下。玉姐明知中了亡八之计,路上牵挂三官,泪不停滴。
再说三官在芦苇里,口口声声叫救命。许多乡老近前看见,把公子解了绳子,就问:“你是那里人?”三官害羞,不说是公子,也不说嫖玉堂春。浑身上下又无衣服,眼中掉泪说:“列位大叔,小人是河南人,来此小买卖,不幸遇着歹人,将一身衣服尽剥去了,盘费一文也无。”众人见公子年少,舍了几件衣服与他,又与了他一顶帽子。三官谢了众人,拾起破衣穿了,拿破帽子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