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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的心。”
凡音有些吃惊,听止月继续说道:“非但如此,在小妇人怀了孩子后,那丈夫非但没有改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甚至开始打骂她。只因为有无聊的人酒后开玩笑说了一句‘丈夫整日里流连花丛,妻子怀的又能是什么种’,这话被有心人听了传出去,周围的人又都开始空口无凭地责骂那小妇人不守妇道。”
“丈夫的打骂冷落、周围人的鄙夷唾弃……这后来的事,你也知晓了。”
止月讲完,凡音噎着声音说不出话来,心里似乎有一块地方被堵住了。
“对了,”止月想到了什么,轻点着桌子,“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那孩子看来两个月大的样子,包裹着孩子的布料质地柔软温和,若一个满怀恨意的母亲真想自己的孩子去死,又怎么会用如此精心的布料,在孩子出生的两个月后才把他丢入到井中呢。”
“那、那是因为什么?”
凡音被这件事冲击的太大,一时想不明白。
止月叹息着,缓缓说道:“怕是那孩子早已经染病而死,小妇人又对这城里的人心怀怨恨,便把自己的孩子葬入井中,故意让这一城的人……”止月顿顿,“不得善终。”
凡音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更是想到那井底只见孩子不见其他……
“若按义父你所言,那妇人应当还活在这世上,她若是知晓锦绣城如今病情痊愈……”凡音不敢说下去了,想想有些可怕。
止月抬眼见凡音面色发白,笑着摸摸他的头,“都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事实如何,又有谁会知晓呢。”
“我觉得……”凡音强稳下心神,“人心好可怕。”
丈夫在外风流却无人责备,妻子被人恶意中伤却传得满城风雨,人人皆可唾弃指责,以此来彰显自己的道德高尚。道德这种东西,你说他该有的时候却不曾出现,不该有的时候,人人又来争抢当自己的勋章……
“不想这些糟心事了,”止月转了个话头说道,“这次事完,我们明日一早就离开锦绣城。”
凡音回了神,听止月这样一说,忽然觉得好笑,“义父你是想赶快躲着云长座吧?”
他儿子真聪明。
止月在儿子面前强撑着底气,比着手指摇了摇,“为父的是怕与云长座待得越久,让她越放不下我。”
凡音轻呵两声,又问道:“那义父接下来想去哪里?”
“我觉得近来咱们似乎都比较有默契,每每想去的都是一个地方。”止月偏头想了想,“这样吧,你写一个地名,我写一个地名,而后拿出来对一对,看看你我父子是否真这般心有灵犀。”
止月近来可能是闲的。
凡音面无表情地在心中腹诽一句,乖乖地拿出了纸笔,递给了止月。
相背而坐,几笔勾成心中所想,两人同时写完,展了开来。
不知是意料之中,或是意料之外,两张纸上,不约而同地写着三个字:
巫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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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敲了三声,在街坊小巷里回荡。
年轻的更夫打着哈欠,一下下敲着手里的竹梆。
这里夜间点灯的人家少,只有零星的灯火和天上的月光照着路。身前的影子被拉得有些长,更夫眯着困倦的眼睛,仿佛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晃了晃,变成了两个……
他一下子醒了瞌睡,揉揉眼睛再看去,却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异常。
更夫啧了一声,笑话自己困得太过迷糊。
然而就在他松懈下来的时候,本是寂静无人的小巷中突然从他身边略过一个人影,他被吓得大叫一声,两腿一发软,坐在了地上。
“哎呀,抱歉抱歉,是在下莽撞了。”
更夫坐在地上,看到那人停住脚步转回过身,月影下,一副尔雅温和的面容上满是歉意。
秋慕客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又深深俯身施礼,“在下莽撞,让你受惊了。”
自己竟然被人吓得坐到地上,传出去多让人笑话。更夫面色不善地看着秋慕客,“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不在家待着乱晃什么!”
“在下要往锦绣城去寻人的,事情紧急,故而日夜兼程,不想打扰了你,实在心有愧疚。”
秋慕客言辞诚恳,更夫也懒得再多做计较,哼了一声准备离开却被秋慕客拉住了衣角。
“近来世道不安稳,阁下夜间打更还需多加小心。”秋慕客说着,自怀里掏出张符纸双手递给他,“为聊表在下的歉意,这里有道平安符,还请你收下。”
更夫本来就不认字,符纸上笔走龙蛇画着的字样更不认得,他也没细看,随意往怀里一揣,颇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从眼前消失。
秋慕客毫不在意他这般无礼,又道了声歉继续赶路了。
风吹过书上的枝叶,更显得小巷寂静,更夫再一转头那人已不见了踪影,心中奇怪他为何走得那么快,想着要掏出来那道平安福仔细看看。
一低头,却又被吓得呆住了。
身前的影子,除了他自己的,还有另一个。
这一次,确实不是他眼花。
他屏着呼吸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去,待看清身后的那个模样,手脚立时被吓得僵住了,想跑,也抬不起步子来。
夜间小巷里,打更的竹梆滚落到一旁,听扑通一声,有人倒在了地上,他张着口,嘴里的血止不住地往外冒,舌头被连根拔短,他最后都没能发出来一声呼喊。
而怀里的那道平安符,却毫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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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止月就和凡音包袱款款地抄小路准备出城。
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生怕遇上什么不该遇见的人。
“义父……”凡音跟在止月身后,见他专挑那些少不见人的路走,颇为无奈,“我们是出城,又不是去做贼。”
而且云息在锦绣城忙着料理善后的事宜,应该不会再有闲工夫来管止月了吧?
“凡音,有时候你要躲开一个你不喜欢的姑娘,就需要像做贼一样,”止月叹了一声,“儿啊,以后对待姑娘要小心一些,可莫要走了为父的老路。”
这都什么歪理?
凡音撇撇嘴角,“看你这个样子,我以后都不敢和姑娘多说一句话了。”
说来这些年里,凡音和止月东奔西走,见了不少怀春的姑娘倾倒在止月的“花容月貌”下,却无一不是抱憾而归。他似乎从没对任何人动过心,哪怕是对云息,也是如此。
十年如一日地,孤单影只。
凡音忽然觉得有些悲凉,他虽不希望止月找个别的姑娘,却还是忍着心里莫名的不舒服,问道:
“义父,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以后帮你留意着。”
喜欢什么样的?
止月怔愣了一下,却脱口而出道:“医术差的。”
他被自己说出的话惊了一下,未见凡音也愣在了原地。
凡音回了神,忽然笑了笑,“最好是差得能医死人的那种。”
他们怎么又这么默契,凡音当真不是他亲儿子?真是千少陌的?
止月一时间陷入了怀疑。
正怀疑着,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声响。他抬眼看了去,来人一袭青碧色的衣衫从旁侧的树林中缓步走出来,面带轻笑,“刚刚不小心听到你父子二人聊天,并非有意,”秋慕客看向止月,微微颔首,“止月,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