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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音竭力克制住心中的恐慌,“没事……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怕……”他忽然记起两边就寝的屋子中应该都有窗户,思及此,凡音连忙拉着草儿向一侧的屋中掀开帘子跑去,果然,在南侧墙边的木板床上方有一个足可以让两个小孩子同时跑出去的窗子,但同样是闭合的状态。
凡音心中发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及多想,连忙踩着床板费力地打开窗户,果然,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推开那扇窗子分毫。
“那是什么!”
身后传来草儿惊恐地叫声,凡音不用回头看也知晓后面大约是个什么东西,此刻才想到跟着止月大哥这么多年,怎么一点保命的东西都没学到呢?
“凡音哥哥小心!”
身后袭来一阵冷风,凡音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他可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看那种可怖的东西伤眼睛。
然而伴随着草儿的一声尖叫,凡音猛然从床板上跌了下去,背后传来一阵阵刺痛,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致命的痛感,一阵眩晕过后,他再定神看去,一个瘦削单薄的身躯躺倒在木板床上,身下的血汨汨地流出。
“草儿!”
凡音慌忙地扑过去看她,左胸到小腹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她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任凭凡音胡乱地扯着衣服替她包扎。
“凡音哥哥……我好痛啊……”
“没事,没事,别怕!”
凡音手忙脚乱地把衣服撕成布条,尽力止住她身上不断流淌着的血,他突然想起慎夜对他说过的话“她若死在这里,是天意;若随我们上路而中途身亡,你就必然要为此承担责任,此后内疚痛苦一生”,更何况,草儿是舍身救了自己。
“哥哥……你快跑吧……反正、反正草儿本来就是要被爹娘抛弃的。”
凡音苦笑一声,“这房间我们都跑不出去了,你别怕,总算最后还有我陪着你,不会抛下你的。”
布帘晃动起来,但是此刻没有风吹过。
他仿若能听见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正慢慢地向自己逼近。
凡音吞咽着唾沫,收缩在袖子里不自觉地颤抖着。
“哥哥……”
木板床上的女孩气若游丝,仍旧在本能地恐惧着。
凡音咬紧了后槽牙,把床上的女孩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尽管知晓这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在心底默默发誓,如若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跟着止月大哥好好学习法术,以后在这些魑魅鬼怪的面前肆无忌惮的奔跑,称霸鬼界!
脖领子猛地被揪住把自己拽了起来,凡音紧闭着双眼,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人一手拎着凡音的脖领子,好像是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让它伤了一人。”这声音极是好听,脖子后的衣料处传来一阵温热,凡音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没有青面獠牙,也没有凶神恶煞,入眼,只是个明眸皓齿的白衣小公子。
凡音又惊又喜,“你是……”
少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凡音放到地上,横抱起床上的女孩,小声道:“跟我来,小声点,不要惊动外面那两个人。”
“可外面那是……”沈言哥哥,他们认识。
“嘘……”少晚将食指抵在他的嘴边,“千万不要让他们知晓是我救了你们,好么?”
凡音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来好奇“他们”这个词。
少晚走到一面墙壁处,掐诀念咒,抬步穿过。凡音不禁心中感叹,幸好自己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毫不迟疑地跟着穿墙而过。
屋外在没有那股潮湿腐败的味道,凡音颓然松懈下来,跌坐到了地上,劫后余生地喘着气,想着自己真是命好,几次三番都有人救他。
旁边传来嘻嘻的嘲笑之声,“看那边啊,那个小孩子,吓得腿都软掉了,嘻嘻嘻。”
凡音愤然抬头看去,只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在一旁嘻嘻哈哈地嘲笑着自己,他想回骂那两个看热闹的孩子,若是换作你们只怕是裤子都要吓湿了,自己好歹还算是身经百战呢!
不等他说什么,身边的白衣小公子淡道:“好了,你们不要在这里胡闹了,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方才甚至舍命将这个小姑娘护在自己身下,遇事冷静也临危不乱,这个年纪的凡人,已是难得了。”
凡音越听越奇怪,本想问问救命恩人是何方神圣,又听那两个孩子说道:“还以为蓝渊仙界有多宅心仁厚、广济苍生,原来也不过如此,竟然能就这样牺牲掉两个小孩子。”
少晚思索一阵,“我倒觉得他其实说的挺在理的。”
蛮蛮指着屋子,“我们真的不用管那个鬼东西吗?就这么走了?”
“留给他们去处理罢,”少晚抱着怀中的女孩,“我们先把这两个送回去。”
凡音听得糊涂,他刚想起身问些什么,只见到那两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地朝自己走来,笑得让凡音心底发虚,“你呀,就不要记住这么多啦!”
蛮蛮崇在凡音脑袋上敲了一下,他眼前一黑,倒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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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舍已被结界全然封住,任凭它再如何狡猾也难以逃脱了。
沈言双手捧着锁魂炉,默不作声,他记起凡音进去的时候自己同他讲,一定会在这里等他们出来,他对一个孩子食言了。
锁魂炉里已经封制住了被逼进其中的鬼怪,千少陌收起结界,看向屋舍草间。
“进去看看罢。”
沈言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推开了门扉。
入眼间的厅堂中空荡荡的,安静的不可思议,他先走进一侧房间见其中无人,又掀开了另一边的帘子。
木板床上有踩踏过的痕迹和一大片的血液,但除此而外,再无其他。
“凡音!”
沈言喊着凡音的名字到处找寻可以藏人的地方,却一无所获,他慌忙地到处寻找着,几乎是一览无余的房间,却如何也不见两个人的身影!
“怎么了?”
千少陌听到沈言在屋中的动静进来询问,却见他一脸慌张的样子说道:“师父,那两个孩子都不见了!”
“不见了?”千少陌觉得不可置信,他四处打量一番,果然,除了床榻上的血迹之外,再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他伸指抹了一下尚未干涸的血迹,在手中捻了捻,“这个女孩子还活着……”他疑惑不解地四处看看,确实再无任何发现。
沈言听到那个女孩子还活着,稍稍宽慰了一点,忙道:“会不会是那两个孩子在布结界之前已经从其他地方跑出去了?”
千少陌心底觉得这个可能性实在不太大,但此时又实在想不到其他的什么可能,暂且默认了沈言的说法。
“师父,我们在附近找一找他们罢,那女孩似乎伤得不轻,应该走不远就在周围的。”
千少陌原该是认同这种说法的,但此刻心头却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他摆了一下手,“且慢,先同我去一个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