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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白哥哥,你只将它两个捉回来,我自己打它们替你出气,千万不要伤它们。”边喊边往崖下追去。这晚又值阴晦,云雾满山,暗影中,虎儿只见白猿如一条白钱也似,疾逾流星,转眼没入崖下浓雾之中。下面崖凹里的群豹也齐声吼啸起来,震得山鸣谷应。使暗夜荒山,越显凄厉。虎儿上下崖径虽熟,任是身轻目敏,体力强健,这般浓雾,也是难行。勉强追到崖下,看不出猿、虎追向何方,只得废然止步,站在崖脚,不住口直喊。
约有个把时辰,猿、虎方始一同归来,康、连二猱却未回转。虎儿一问,白猿说它和神虎直追出二百多里,并未见康、连二猱影子。夜深雾重。恐虎儿一人在崖下悬念,或发生别的变故,只得相约回来,明日再去寻找,好歹也将二猱寻回再走。虎儿先因二猱暗害白猿,恨不得打它们一顿。及见它们畏罪逃走,又难割舍。闻言无法,只得同了白猿回洞。累了多半夜,入已疲极,头一着榻,便已睡着。
第二早,虎儿醒来,见洞外阳光已然射人。猛想起昨晚之事,知天不早,跳下石榻,忙往洞外跑去。一看昨晚那株迷人异草尚在地下放着,一找猿、虎,却不见踪迹,连喊并无应声,料是寻找康、连去了。见那草花隔一夜,沾了些晨露,越发鲜艳,并没枯萎。
虎儿从小有爱花之癖,平时还在搜罗,移植崖间,不舍抛弃,随手拿起。跑下崖来,不知猿。虎往何方追寻,正拿不定主意,恰值一头教练驯熟的巨豹从崖侧凹洞中摇尾走来,虎儿心中一动,就问道:“你知今早白哥哥它两个往哪边走了么?快驮我找它们去。”
豹将头一偏,向着崖西一声长啸,身于往虎儿身前一凑。虎儿解意,一纵身上了豹背,手拍豹颈,喝声:“快走!”豹便放开四足,连纵带跳,飞也似朝西方林莽中奔去。
虎儿初下崖时,原想将那株异草在崖下择一地方种上,心中又惦着寻找康、连二猱,这一忙,没顾得种,也没放下,仍旧拿在手上。骑着豹,一路穿山过涧,飞越险阻。走有个把时辰,见前面现出一条山峡,两旁危崖高耸,藤荫蔽日。峡中还有浅水流出。奔湍激石,音甚幽越。看去阴森森的,竟是一个从来未到过的所在。那豹行近峡口涧边,忽然停住,低头不住闻嗅。虎儿知它寻嗅猿、虎和康、连二猱的气息,便由它去。那豹绕着峡外崖壁来回走了数十步,好似崖高无路,露出为难神气。未后,又转身去寻路,正经峡口,倏地峡内一阵山风吹来。那豹昂首迎风一嗅了一下,猛地一侧身,纵过峡口一条丈许宽的横涧,径踏着峡底浅水逆流而上。峡中山水出没无常,时浅时深。虎儿进时正当水浅之际,还齐不到豹腹。那吃山水冲落的石块,星罗棋布,散在峡底。豹行遇到水深之处,便踏着乱石飞纵过去。走了一阵,又迎着风头嗅了几嗅,不时停顿迟疑。
虎儿渐渐看出它意似畏怯,以为它怕寻到康、连二猱,拿它出气,便拍着豹颈喝道:
“你只管领我去,有我在,你怕它们则甚?”这一说不打紧,那豹索性停了下来,又望空嗅了几嗅,拨转身,回头要走。虎儿哪知这老豹已有灵性,迎风嗅味,觉出前面有险,知难而退。只道白在峡中走了十来里,溅了一身的水,临了却又往回走,没好气骂道:
“该打的蠢东西,我正心急,你却慢腾腾的。它们四个不在此,你驮我跑这些冤枉路,又不好好地走,把我周身都弄湿了。”那豹吃虎儿一喝骂,重又折转身子,缓步前行。
虎儿见它自从到了峡口便未吼叫,始终静悄悄地走着,时进时退,不知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又问道:“它们到底是在前边么?”豹点了点头,仍不作声。虎儿怒骂道:“蠢畜生,既这样,还不快走,适才又往回走则甚?”虎儿尽自催速,豹却不睬,走几步,嗅几步,一会又停了下来,徘徊迟疑。如非虎儿再三督饬,那意思,恨不得退回身才好。
虎儿骑兽出游已成习惯,起先并未想到下了豹涉水自行。后见豹行越迟,一赌气,纵将下来,大骂:“畜生,懒蛇一样。反正我身上都湿透了,你既不愿驮我去,我自己莫非不会走给你看?少时寻到它们,回去再收拾你。”越说越气,踢了那豹一脚。正要踏石迎波,飞身前行,刚一举步,身后衣襟忽被那豹一口咬住。虎儿力大,起得势猛,冷不防被豹一扯,哗的一声,将上身一件麻布短衣撕裂半边,人还差一点跌扑峡底,溅得满头满脸的水。近来虎儿身子逐日暴长,幼年衣服已不能穿。仅有这一身短衣裤,原是颜-的旧衣,行时不曾带去,虎儿移居时收拾衣物,将它携至山中,倒还穿着合身,更无二件,这一下被豹撕裂,不由气上加气,大骂:“畜生!”回身便要踢打。豹知他手脚厉害,吓得回身便逃。
虎儿因急于寻到猿、虎、康、连,见豹逃得飞快,不愿再挨时候,只得忍着暴怒,手拿着花,纵跃前行。进约半里,峡道忽然弯转。顺峡径刚往左一拐,前面奇景豁然呈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