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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儿摇着铃宣布他们调查的开始接着就要将我们置于死地的时候,我们这些傻乎乎的骷髅们,突然都相互看了一眼和打了一个眼色,我们抢在小小刘儿之前,一齐在那里齐声地轰着喉咙地喊──本来我们是一直不会说话和不要说话的,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喊了也就喊了──,这喊声惊天动地和惊心动魄,不管是小刘儿也好,或是小刘他爹也好,还是小小刘儿也好,看来都没有任何心理和思想准备,一下就惊惶失措和给吓傻了。这个时候傻的就不是我们而是他们了。我们在喊声中第一次露出了我们的笑容。虽然这种笑容并不是因为把我们愁眉不展的原因给找到了,而是我们看到敌手辛辛苦苦张的罗网现在顷刻间就鱼死网破和土崩瓦解了我们心里也感到一种恶毒的快意。
我们喊什么呢?
「头兮归来──」
「魂兮归来──」
……
不对。我们不是这么喊的。本来我们在写回忆录的时候以为是这么喊的,我们以一种惯性就这么写到纸上和落到了笔下。但是等我们校对的时候,我们发现如果是这样喊的话,在历史上也太常见和太平常了,就一点也不出众和不出人意外了。大家在历史上动不动就这么喊。如果大家一次次这么喊当然有时解决问题有时也不解决问题,不管解不解决问题,别人已经这么喊过了,我们再这么喊就违反我们做人和做事的初衷了。我们都是一些独树一帜和别出心裁的人呀。别人这么喊,我们就要不这么喊和反其道而行之才好,当然这样对着干和反着来的逆向思维虽然也过于简单和常见,但是总比平庸地随着别人人云亦云人喊我喊要好一些。我们不是那么喊的,我们在校对的时候又更改和修正过来了。你们调查的是事实,我们调查的是一个宪法修正案。我们写道──当时我们齐心协力地喊:
「无头的身躯兮归来──」
……
这也算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吧,小刘儿对梦不想说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了要说的地步,他的磨蹭和由不说到说,也在客观上给我们赢得了身躯归来的宝贵时间,为此我们还得感谢小刘儿的磨蹭和小小刘儿的认真呢。还有小刘儿他爹在那里的拍手拥护。不说什么的时候我们没有什么,我们在那里闭目养神和修心养性,等到他们要说和要调查的时候,他们可就说不了和调查不了喽。我们的喊声已经起了。他们已经傻了。但是让他们彻底发傻的时刻还在后面呢。这时夕阳已经下去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时牛屋外雷声阵阵接着就风雨交加。在对天气的描写上,我们倒不想用什么外在的技术性的意外来迷惑大家,我们倒要颇具大家风度地将它们回归自然。──风雨交加之中,我们就听到窗外脚步阵阵,接着我们从流着急速雨水的窗户上,虽是影影绰绰但也真切地看到,一队队的无头的尸体回来了。这是小刘儿爷儿仨没有想到的。本来就是捺着骷髅在这里调查嘛,怎么现在无头的尸体都回来了?这可是正常调查程序中所没有和罕见的。我们这些骷髅这个时候倒可以欣慰和放心了。我们捧着手中的水烟袋,看到小刘儿、小刘儿他爹和小小刘儿在那里措手不及和尴尬无处的傻样,我们就知道自己是稳操胜券了。这才是最好的人证和物证。本来我们就不用你们的法庭调查,我们出去调查自己的身躯或是让身躯走来就行了。我们的骷髅在这里等待的是结果。无非是在这个等待的时间里,我们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才跟你们玩了这么一个仿真法庭调查的游戏。我们跟你们玩一玩,你们就认真了?就算我们是嫖客,我们进一趟妓院,在床上冲动的时候说了一番昏话和胡话,你们就认真地要跟我们谈婚论嫁了?可笑嘛。肤浅嘛。我们就是看一看你们有什么表演。到头来也没有什么新花样嘛。我们愁眉不展的原因,用不着你们来管,我们自己会有自己的调查。不就是日常生活、胡思乱想和你每天做的梦吗?当然,在我们对小刘儿爷儿仨幸灾乐祸之后,我们接着就像拋过一团垃圾或是擦过一个桌子我们顺手就扔掉擦桌布一样对他们不再关心了,接着我们关心的还是我们自己。无头的身躯回来了,你们调查的怎么样呢?为什么我们成了骷髅以后还愁眉不展呢?你们走了那么长时间,你们走了那么多路──在你们失去了头颅的情况下。你们爬过了一道山又一道山,你们趟过了一道河又一道河,你们看遍了一山又一山的花朵,你们穿过了一道又一道草丛,你们去的时候还是一具具腔子上冒着热气的完整的尸体,但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队队皮肉早已脱落的骨骼。就像是在透视镜下看到的人体一样。你们一挂挂无头又无肉的骨骼推开门就站在我们的面前。骨骼上流着一道道的雨水。当然我们也看到许多骨骼经过一个春夏秋冬和树叶飘落的季节,有的已经风化了,弯曲了,辟裂了,发皴发皱和发臭了。不看到你们这些没有皮肉的麻秆当你们还有皮肉的时候我们看着你们的身躯是那么地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