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欢乐颂:四只小天鹅独舞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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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剃头匠在天上跳舞连跳舞本身都顾不过来,顾得上吹笛顾不上捂眼,你哪里还有精力胡思乱想呢?但是当我们追问到他这一点的时候──当然这本身也是一场游戏,他竟顺应历史潮流理所当然地说当时自己脑子里思绪万千我们也只好相信他了。当我们接着逼问他到底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又如此聪明地答──真是一头老年的狐狸呀,你没有辜负我们对你的信任──:
    「操,什么都想。」
    这才叫滴水不漏的回答呢。接着你还怎么盘查呢?就好象你到一个饭店里坐下来问人家都有什么菜人家回答「操,什么菜都有」一样,接着尴尬和发窘的就是你自己了。你捧着菜本反倒什么菜也点不出来了。到底是开过美容院的人。到底在美容院里贴过标语。到底剃过形形色色不同的脑袋。到底孩子长大了──让孩子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长大成人的理论现在看起来还是没有错。接着我们只好一哄而笑和一哄而散了。今天的饭不吃了。于是,六指当年在我们都市的天空上跳过43昼夜的永不重复的舞蹈,从此不但成了六指进而成了美眼·兔唇在故乡保留的最后一条划过天迹的流线,而且也成了我们所有人回想当年和遥想当年的一个保留性标志。当我们晚年也成了老狐狸的时候,当我们给我们的孙子和腿软得还站不起来、眼还没有掰开的小狐狸讲儿童故事的时候,我们总是一边捋着自己稀稀拉拉的胡子或是拉打着自己胸前已经干瘪的垂掉的大奶说:
    「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天空中有人跳舞,一下就跳了43昼夜,天天都不重复。我们一天一天看呀看地,看得脖子都酸了。」
    孙子或小狐狸仰着脖子问:
    「六指爷爷什么时候还会来呀?」
    这个时候我们往往深刻地说:
    「当年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一切都寄托到你们身上了。」
    马上孩子的现在就不是现在了。孩子的现在都是为了等待和将来了。
    ──「一切都太做作了。这样做和这样说太恐怖了!──救救孩子!」
    终于有人在历史上提出了疑义。对我们曾经说过和描写过的一切。这个人是谁呢?就
    是我们的另一个合体人莫勒丽·小娥。浑身穿著皮衣皮裙显得乖小俏丽的莫勒丽·小娥,现
    在开始气势汹汹地对历史进行反思和指点江山。当时她对历史的结论也没有提出什么置疑,
    到头来她在回忆录里又要跟我们反攻倒算-她又想借这种反攻夹带什么私货?当时她对我
    们说:
    「我是不会揭穿你们的。」
    「我是不会跟你们秋后算账的。」
    但是后来还是揭了和算了。她也是一个有话当面不说,一切都留到自己的回忆录里去说的人。当我们在回忆录里和她回忆到这一段时,我们虽然无可奈何但也有些愤怒,我们对六指的弥天大谎都随着六指的回忆认可了,现在羊群里怎么又跑出一匹骆驼,让我们美好的梦又破碎了呢?它一下就改变了我们的习惯和认可,一下就打碎了我们的既成和梦想,本来我们对世界做的还是甜美的梦,现在它一下就把我们的梦底和谜底给揭穿了。它告诉我们:世界不是这样的,世界还是凶险和恐怖的,我们日常做的还是恶梦多于美梦,我们日常生活中受的欺骗远远多于真诚,天空中的舞蹈与回忆背道而驰,现在由我来给你们揭穿这一切和说明事实真相吧。亲爱的莫勒丽·小娥,就不能让我们浑浑噩噩的过上一段吗?就不能让我们糊里胡涂地沉浸在回忆之中吗?真相一旦揭破,今后还让我们怎么向儿孙们讲故事?讲过的还算不算?但这一切请求都得不到她的允许,就像我们对于孩子一样,她在我们身上也寄托着她的希望呢。本来我们对世界的要求是一成不变,是平静和安祥,只要今天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们就袖着手蹲到南墙根满足地呆着。没说什么并不是我们没有话说,而是我们觉得话语在这个时候是多余的,我们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好天气;与其说些什么,还不如做些什么;譬如,还不如脱下我们的棉袄来擒捉衣缝间爬行的虱子呢。就是说些什么,我们也是鸡一嘴鸭一嘴地说些东家长和西家短,好象在说些什么,其实什么都在我们的话题之外;我们越是说着它们,它们就离我们越远,就好象异性关系时代同性关系时代生灵关系时代灵生关系时代我们离哪个人和动物越近,我们实际上就离他(它)越远一样。「你们都谈些什么,当你们蹲在墙根晒太阳的时候?」事后常常有人这么问;我们当时就回答:「我们什么也没谈。」得到这种回答的人,要么说我们对他们不信任,要么说这场谈话一定高深莫测,不然谈了半天怎么什么也没有谈呢?要么就是谈的太多了,太复杂了,一下有了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其实事情恰恰相反,我们就是什么都没谈,你们一下高估了我们。如果你们低估了我们我们还可以图个清静,第二天照样可以轻轻松松地去晒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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