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深机密阱 伏莽刺清官 除暴安良 中途惊丑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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怠慢。宾主两人谈到夜阑,方行分手安歇。
    尧民回上房时,天已三更过去,正拟顺便前往探看,刚一走进花园内,便见一个服侍病人的小厮如飞跑来。喝住一问,说病人二更时忽把两小厮唤至榻前,说:“我病已好了大半,现要关门熄灯安歇,你们自去歇息,明早再和你们主人相见,夜来不要进房惊扰。可到前面告知张管家,如有入来探看,可代婉谢回去。”那两小厮一名侍琴,一名侍棋,年只十五六岁,人均机灵,见来客虽非素识,主人却那般看重,侍应甚是留心,当时答应退出,只在左近园中乘凉,因防病人夜间呼唤,并未离开。算什半夜里不会来人探看,乐得偷懒,也未往前面送信。三更过后,见天上风起云升,星月尽掩,侍琴想起病人房内后窗未关,恐少时风雨,天气转凉,受了感冒。绕到屋后关窗时,探头往里一看,屋里灯已熄灭,暗影中,好似白珠罗纱帐内并没有人。先还以为屋中大黑,没有看清,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将屋里挂的字画吹的沙沙梆梆乱响,正要进去,跟着一个雷闪打过,电光照处,床上果然空空。不由大吃一惊,喊了两声,没听病人答应,情知有异,因房门已关,便喊来侍琴,一同翻窗进去。将灯点起,四外一找,哪有病客的踪迹?
    二人大惊,侍棋守在那里,侍琴赶往前面报信,正遇尧民走来,听他说完,忙命侍琴去请新民,快到花园相见。
    这时天上密云未雨,雷声殷殷,电闪似金蛇一般在天边乱窜。各处甬道游廊上,挂的纱灯多半被风吹熄,到处黑洞洞的。新民刚把良夫安置,由花园另一一面向外走,眼前一花,好似有人向前擦肩而过,定睛细看,并无一人。心中惊疑,方要喝问,又听对面步履之声,近前一问,正是侍琴,说“病客半夜里不见,老爷现在他屋内坐等,请师爷就去。”新民连忙赶往,尧民正在病客房中,手里拿着一一张纸条,在那里沉吟不语,见新民走来,便道:“新民,你看这事多怪,你先看这位朋友给我们二人留别的字。”
    新民接过一看,那信先被风吹落,经侍棋在床边寻到的,纸墨都是适才医生开方所剩,上写:“百死之身,得脱鬼趣。只以受人之托,所事未终,时机云迈,不逞宁处。病孽少祛,值已更阑,未敢重劳清虑,留为拜别。歉咎至极,事竟荆见,再当泥首,谨拜留上虞、钱二公足下。泥中人顿首。”三行小楷,书法褚河南,茂密朗润,看去很用过几天工夫。看罢,方自寻思。
    尧民命将前书取出比看,新民因那信已干,恐东家索看,到家更衣之前,仍放在衣袋内。闻言伸手去摸,业已化为鸟有。猛想起适才暗中行路,似有一黑影擦肩而过,定被那病人取去无疑,便和尧民说了。知是飞行绝迹的异人,书上语气真诚,不落寻常感恩图报俗套。看他受人之托,从数千里外冒暑长征,锐身急难,几于葬身沟壑,刚得重生,又复力疾赴难,生死不渝,这等高风侠行,毅力诚心,尤为难能可贵。二人谈起,俱甚敬佩。算计他必要重来,便嘱二童不许向外张扬,明;刁对人只说病人半夜里病愈,与老爷见面,说家在近处,身有要事,必须回去,改日再来畅聚,已然辞别。嘱咐停当,分别回房安歇。第二日重设延宾之宴,聘请良夫人衙,与新民共办笔墨。尧民世族科甲,又是行家,几天过去,便看出良夫的真才实学,越发看重,相待甚优。良夫穷途知己,感恩图报,尽心襄助,自不必说。尧民幕中有了这样好手,官声益发大著,起初总以为所救异人不久必来,谁知光阴易逝,一晃过了年余,并无音迹,先还不时谈起,日子一久也就不在话下。
    尧民为人方正清廉,疾恶如仇,京中当道,本就得罪很多,偏生这年新任闽抚出身纨绔,人极糊涂,却好武勇,院衙养着不少教师护院,什么样人都有,常在外面狐假虎威,鱼肉良善。这样上司,尧民哪里看得起他!遇见有入滋事,立即执法以绳,不少宽假。闽侯县令黄应琼恰是尧民年侄门生,少年风骨,守正不阿,秉承老年伯的意旨,决不留情,一味公事公办。闽抚不懂公事,幕中都是一些清客蔑片之流,只一护短,便栽跟斗。想拿首县出气,只拿不着人家错处,又有尧民为作护符。还算藩司是个好好先生,与双方一是友谊,一是世交,常出来作和事佬。尧民又有良夫、新民二人力劝稍微容让,否则僵局更多,简直不能下台。闽抚在自痛恨,无计可施。后来嫌怨日深,闽抚把这两人看作眼钉肉刺。
    正在无可奈何之际,忽然有人带来一个幕宾,是个好猾小人,到不几天便给东家出主意,一面专人进京贿托当道,找两个奔走权门的御史,风闻入奏,参劾尧民、应琼。
    一面又买串刁民,上控闽、长两县,命手下武师夜人人家,做出贼证,教官府审间不清,他却据以撤革查办。准备万一参不动尧民,先去掉他的爪牙。容到此计不成,索性再命武师下手行刺,必欲去之为快。尧民本不知情,这晚宾主三人正在后园夜饮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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