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烟水苍茫 双桨凌波人似玉 风尘奔荡 扁舟剪烛夜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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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许多路,虽然比较清静,可是要去冯阿保的矶头,还得穿过那片市街,走十好几里途程,才能到达。
    舜民本是临时起意,上岸以后,向人间明路径,一听相隔尚远,又听说当地矶头,各有地段,渔人十九另外住家,有远有近,至多矶旁附着一两只小船,中住一二渔人徒伙,主人不到黄昏便即归去,寻人须在早晨,去了也是徒劳跋涉,好生扫兴,只得同了王升,在附近闲踱。见道旁只稀落十几户人家,每家都是白板为门,竹篱绕舍;屋旁菜畦,屋后水田;小溪如带,引着山泉,绕屋而流,水声潺缓,人耳清柔;残照欲收,瞑色昏黄;水色天光,似晦还明,倍增幽趣,又是已凉未寒的气候,村舍人家,有的饭罢洗碗拾掇,有的饭才初熟。时见三五村童,捧着一碗水淘饭,夹上些菜蔬,跃坐在篱畔石边,且吃且说,再不就赌着谁吃得快,笑语如珠,纯然一片天真。大人们却在篱内天井中,撮上一个自制的矮竹方几、三两矮脚木凳,手里都是尖尖一大土碗米饭,围着几上一大土碗菜蔬。有的面前还有一把酒壶、一个酒杯、一堆花生豆干之类,各自食饮,互话家常。
    不论老少男女,全都熙熙和和,有说有笑,没有半点愁容,宛然又是一幅江村民乐画卷。
    舜民暗忖:毕竟还是江南诸省富庶。记得那年进京,并非荒歉之年,可是一过江北,沿途乡间都是黄墙上炕,轻易见不到一间瓦房。人民所食,多是黑面粗馍,和盐而食。
    偶以黄酱加葱卷饼,便谓美食。穷乡僻壤之中,有终身不知米味者,菜蔬更无论矣。由渡江起,直达京师,除通都大邑而外,稍有旱涝之灾,民便不能聊生。甘新道上,更是往往赤地千里,盐贵如金,连柴火都是宝贝,哪有这等优裕景况?同为黎庶,而南北之差,相去若此。
    正寻思间,那些村童,看见这素来冷静之区,忽然来了一个衣冠华美的人,有的交头接耳,互相指说。有那年长胆大一点的贪得赏钱,笑嘻嘻挨近前来,问道:“这位大老爷,可是到山里去么?要不要我领你去?”舜民素来和气,笑答道:“谢谢你们。今日天晚,明早上山,再找你们好了。”这一答话,众村童见来客好说话,身后跟人也不那么张牙舞爪,渐渐合凑上来,七嘴八舌抢着自荐,又问:“老爷船在哪里?”一会,大人们也跟了出来。舜民应付大难,见不是路,只得说道:“这桐君山我曾游过,不用人引。我给你们几个钱,明早自去镇上买点心吃好了。”说时,恰好准备送人带出来的,除银子外还有串许钱,便命王升散给众村童,吩咐不要再跟了。众村童得钱大喜,大人在旁又催着道谢。这一分钱,益发乱做一片,舜民想起麻烦由于自找,不禁发笑,好容易脱出重围。
    天色又晚了下来,遥望市街之上,灯光耀如繁星;人语喧闽,不时随风送到;回顾来路,却是暮色沉沉,月儿还未上到天中,长江只剩一条极长白影在那里闪动。江边渔火明灭,畦垄间村犬吠声此和彼应,汪汪不已,点缀得暮色十分幽静,两下相去不过里许,景况迥不相同。有心回向众村童打听黄港村的路径和江侠母女踪迹,恐又惹下麻烦。
    追忆昔年,两过桐庐,再游严滩,都在对岸停泊,这镇还未来过,市街不远,何妨观光一回,于是信步朝前走去。
    一进街口,便见两旁店肆朽比,酒楼茶馆有好几家,人们熙来攘往,络绎不绝,热闹已极。舜民想找个地方歇腿,便择了一家邻江的茶楼,走了上去,凭江而坐,王升也在别一桌上坐下。堂情过来,问过茶名,泡上一碗上等明前,打了手中,端过茶食,便自退下。楼上茶座甚多,还有一个说《三国》的先生,尚未登场,正和一位老者谈论,相隔舜民最近。众茶客本是笑语喧哗,见舜民眼生,品貌衣著不似常人,俱疑是城中官府过江私访,都伯多言惹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邻座老者仍与说书先生自在谈笑。
    舜民先是凭窗品茗,以待月上,喧声一息,邻座言语入耳分明,只听老者答道:“照我给小妹所测之字,她娘目前病虽凶险,还有救星,应在今日,不致便死,可是明春旧病重发,决难活了。”说书的问道:“听阿保说,小妹甚是孝娘。按说每日卖的鱼钱不少。
    老伯伯前天给她娘看病,可知她母女两个近来日子好过么?”舜民一听,所说之人正是日间江中卖虾的奇女子,正中心意,忙即凝神听去。
    老者又道:“什么好过!她平日积有几两银子,无奈她娘的病非参不可,前日就用光了。昨日我看她可怜可敬,意欲送她点钱,她却说我钱得不易,又破例给她娘看病,怎好受我的钱?再三推却,后来想是自知无法,才答应收下。我又给她测了一字,应在今日有一贵人救星,千万出去做生意,才能相遇,如若错过,便糟透了。她自从来到这里,最信服是我老头子,其次阿保,但能往她家去的仍只我一个,知道不会骗她。我又叫兰珍去代她服侍娘,才连夜捉了点螃蟹,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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