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第二次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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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萧秋水望不到“天井”旁的事物。
    所以更不知道那儿匿伏着有人。
    四个人。
    费洪和费晓。
    费洪和费晓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费洪与费晓身边的两人。
    一个人,书生打扮,但脸色惨青,一柄扫刀,就搁在从千尺幢登百尺飞峡的蹬石上。
    这人不曾抬头,但没有人敢走近他:连费洪、费晓都不敢。
    在“天井”隘道上,有一妇人,高大,挽髻,长脸,高颧,双手高高举起一柄劈挂大刀。
    刀漆黑,至少重逾七十来斤,而妇人脸上凝布之煞气,却至少重若万钧。
    他们正在等待。
    等候萧秋水一步一步走上来。
    萧秋水扶级而上。千寻的壁谷,群山深远处,那么静静的翠谷,真该有唐方迎照在阳光下,吹首小笛……萧秋水是这般想。
    仰头可眺重嶂叠翠,奇峰丛峙的高山;俯视则可见潺潺长流,清可鉴底。那高山是我,那流水是唐方……不知是什么乐曲,给萧秋水改了歌词,这样地唱。
    然而危机布伏在蹬道的尽头。
    那是必杀之机。
    那一男一女,是夫妇,而且是费家的要将。他们就是费鸦子与封十五。
    费鸦子是费渔樵的长女,她专霸之名,传遍武林,使高傲慢倔的没落世家子弟封十五,也有平常之癖。
    封十五就是那惨青脸色的汉子。“封家扫刀”本是天下闻名的“八种武器”之一,后来封家败落,为唐家所摧毁,封家使扫刀的高手,只剩他一人。
    他向自负傲岸,又不肯将绝技授人,“封家扫刀”于是没落,他也因此入赘费家,心里有怀才不遇的志魄,所以出手就似每一刀每一扫都要别人以血来洗他的耻辱一般狠绝。
    费鸦子的劈挂刀,封十五的扫刀……在江湖上、武林中,是二绝。但他们骄傲得从不肯合击过。所以费鸦子守着“天井”,封十五则望着山谷。
    费鸦子的劈挂刀高高举着……
    还有十来步,就到“天井”之处了,萧秋水俯手仰着,看过去,望不到什么。
    然而那首歌,遥在萧秋水心里萦回不绝。那松风籁籁地吹过林子,催动了萧秋水的衣角:是要细细地告诉我什么吗?萧秋水没有听见,他想,一定是唐方寄溪流,传山风,写在云上、水上的话语。
    他真懊恼他未曾听见。
    然而风,是逆着吹的。
    也就是说,风是钻过“天井”,吹送下来的,风穿过费鸦子高举挂刀的衣角,费鸦子全神贯注,双手高举,所以不能捺住衣袂。
    “来的确定只是萧秋水和丐帮的人吗?”
    “还有广东五虎的人。”
    “那不打紧。肯定上官族的人不在吗?”
    “不在,他们的人,都出来了?”
    “你们二个,去通知山上,”费鸦子道,“你们四个,留在这儿。”
    “几个小毛贼,还用这般阵仗?”
    封十五冷冷地、毫无表情地讪嘲着,他被费渔樵安排到这山隘上截杀上官族的人,他本就觉得大材小用,很不服气。所以他就采取不合作的态度,把扫刀放在一旁,闲着没理。
    费鸦子也没理睬他。她也自信她应付得了,不过她是费渔樵爱女,遇事甚有分寸,先嘱她自己的子女费澄清、费宝贝、费心肝等人先上山报告去,却把哥哥费逸空的一对儿子:费洪与费晓留下来。
    “能杀丹枫的,多少有些能耐。”费鸦子道:“不可以轻视。”
    她明知一个萧秋水没有什么了不得,但她定是要在这隘仄的进口里施狙击,除此强敌,这是她的本性。
    费洪与费晓目睹过萧秋水的本领。他们知道萧秋水并不好惹,所以弄了一块巨大石头,对着蹬道,准备姑母一击不中时,再推落石块,蹬道如此狭隘,石块滚下时,一个也躲不掉——
    其实谁能躲得过姑母那百发百中,且意想不到的一击呢!——
    如果躲得过,也成为这石下冤魂罢了!——
    就算连石也砸不死他,还有姑父的扫刀——他们虽是费家的人,但却知道谁也躲不过封家的扫刀。
    所以萧秋水是死定了。
    萧秋水离石蹬隘口只有几步路了。
    然而他心里还是在响着他认识唐方时的那首歌……
    郎在一乡妹一乡;
    有朝一日山水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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