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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后生面前低低说了几句,那骑马的后生便领着一伙人扬长去了。
看官你道这骑马的后生是谁?也是杭州城中一个故家子弟,姓郑名一恒,他的父亲也曾做到户部侍郎,居官贪婪异常,挣了一个巨万之富,早年无子,到了晚年,他的一个爱妾才生了郑一恒。这郑侍郎因老年得子,不胜爱惜,看着郑一恒就如掌上珠一般,娇生惯养,全不敢难为他。年小时也曾请先生教他读书,他在学堂那肯用心?虽读了十数年书,束修不知费了多少,心下还是一窍不通。他父亲见这个光景,也就不敢望他上进,遂与他纳了一个例监。到了十七八岁,心心愈放了,他父亲因管他不下,不胜忿怒,中了一个痰症,竟呜呼哀哉了。自他父亲死后,没人拘束他,他便无所不为,凡结交的,皆是无赖之徒,施为的俱是非法之事。适才根问金家使女的那个汉子,就是他贴身的一个厚友,叫做云里手计巧,凡那犯法悖理的事,俱是此人领他胡做,这郑一恒他还有一个毛病,一生不爱嫖,只爱偷,但见了人家有几分姿色的妇女,就如蚊子见血一样,千方百计定要弄到手中。今日在十锦塘见了那轿中女子生的俊俏,便犯了他那爱偷的毛病,故着计巧问个明白,到家好安排下手——这是后来事,且不必提。
单说吴瑞生见那汉子盘问,那使女说是金老爷家内眷,心中暗喜道:“城中没有第二家金老爷,这位女子莫不是金公的女儿?不想吴瑞生的姻缘就在这里。”又想道:“此女就是金公女儿,他官宦人家深宅大院,闺门甚严,我吴瑞生就是个蜜蜂儿,如何钻得进去?”又转想道:“还有一路可以行的,到明日不免央烦郑汉源、赵肃斋到金公面前提这段姻事。倘金公怜我的容貌,爱我才情,许了这段姻缘,也是未可知的。”又踌躇道:“终是碍口,他是我的东主,我是他的西宾,宾主之间这话怎好提起?倘或提起,金公一时不允,那时却不讨个没趣?”又自解道:“特患不得天缘,若是天缘,也由不的金公不允从。你看湖上多少妇女,却无一个看入我吴瑞生眼里,怎么见了金公的女儿我便爱慕起来?金公的女儿也不住的使眼望我,不是天缘是甚么?这等看来,还是央郑赵二位去说为妥。”又转念道:“还有一件不牢靠处,我居山东,他居浙江,两下相去有数千里之遥,纵金公爱就这段姻缘,他怎忍的把身边骨肉割舍到山东去?”又寻思道:“有法了。若就这段姻缘,除非我赘于他家,将我父母接来,做了此处人家,这事方能有济。”又忽然叫苦道:“不好不好,我看金公的女儿似有十六七岁年纪了,到了十六七岁,那里不受聘于人之理?假苦受了人家聘,我吴瑞生千思万想究竟是一场春梦,我这一腔热血,一段痴情,却教我发付到那里?”于是自家难一阵,又自家解一阵,喜一阵,愁一阵,一路上盘盘算算,不觉不知已来到金御史门首。三顶轿子一齐住下,独金御史女儿临进门时还把吴瑞生看了几眼,方同那两个妇人进去了。这吴瑞生目为色夺,神为情乱,痴痴呆呆,踉踉跄跄自己回了书房。见琴童、书童迎着道:“相公你被人挤到那边去了,教我两个死也是寻不着。”吴瑞生问道:“赵相公、郑相公、李相公、烛堆琼你见他不曾?”琴童、书童道:“俺也不曾见他。因寻相公不着,俺就先回来了。”说着话金家家人已送饭至,吴瑞生此时心烦意乱,那里吃得下去?只用了一个点心,其余俱着琴童、书童拿去吃了,便一身倒在床上,一心想着烛堆琼,又一心想着金公的女儿。被窝里打算到半夜,方才睡去。正是:一时吞却针和线,刺人肠肚系人心。不知后来吴瑞生与金御史的女儿姻缘果是何如,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