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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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荧荧。
    温柔挨在桌上,像突然间睡去了似的,那一张比婴儿更纯真的脸,却有一个少女特有令人动心的艳。
    窗外的夜在呼啸。
    白愁飞对这张美脸看了好一会,他心中确也有一场天人交战:她那么纯洁,自己该不该玷污她呢?她原来跟自己是清清白白的,要不要为逞自己一时之欲,而破坏了这种和谐关系呢?她原本就相当喜欢自己的,该不该因一时冲动,而少掉一个朋友多增一名敌人呢?
    但他忽然想起王小石。
    想到王小石,他就狰狞地笑了:
    ——王小石忒真多朋友、兄弟、贵人、红粉扶持啊,可是自己只要得到了温柔,王小石就等于在他手上栽了一个大跟斗。
    那的确是件痛快的事。
    他又忆及苏梦枕。
    念及苏梦枕,他更得意地笑了起来。
    ——苏梦枕到底死了没有?不知道。他怀疑这早该病死了二十二年的人仍还没有死,正在暗处伺伏一次对他复仇的机会,他觉得那是真的,不是多疑而已。他始终不信苏梦枕真的会尸骨无存地死了,他不放心。但他也怀疑苏梦枕就算死也会故意死得毁尸灭迹,让自己一辈子不能安心,因为他也找不到任何苏梦枕能逃出去的机会。在这样的疑惧中,要是把他的唯一小师妹奸污了,在心理上,是一个极大的胜利和极欢快的报复。
    那的确是件再也愉快不过的事。
    更重要还是:
    他要她。
    ——她那么美,微挺的胸脯,泛桃色的靥,光滑的柔肤,处子的幽香……他要定她了。
    于是,他开始动手了。
    动手去玷污一个纯洁的女子。
    一个清白之躯。
    突然惊醒。
    迷迷糊糊地坐候了一阵,张炭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就睡了过去,然后就好像是因为做了一个恶梦(但那恶梦已完全不记得了,几乎是一醒过来的刹间便已一点都不记得了)还是因为真的警觉到了些什么可怕的事而醒了过来。
    他一醒来,就看见蔡水择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可登时恼火了。
    他原本是个珍惜生命,不易瞌睡的人。沈虎禅沈老大告诉过他:太多睡眠是一种堕落,愈睡便愈堕落。一个人睡眠时间愈多,活的时间便愈少。人所估计的总比实际需要的睡眠更长得多,而又错以为睡得多便寿命较长、活得较好、身体较健康,其实这都是没有根据的。有的人,一天睡两三小时,便已足够;有些人,两三天睡一觉,就已太多。爱睡的人通常都不是勤奋的人,他们在清醒的时间也不见得会专心努力工作,而他们唯一可以不睡的时间都只为了玩乐。
    一个人心无大志、失望受挫的时候,反而容易长胖,因为在心理上要多照顾自己一些,作为弥补,所以一定多吃多睡,所以肥胖绝对是一种病态。
    张炭喜欢吃饭。他特别爱米饭,就像前世他放火烧了大家整个乡的稻田或那里的米仓似的,今世要逐粒逐粒、逐碗逐碗地鲸吞细嚼米饭,以作补偿,以显报应。他饭吃得多,又爱困,自然就比较容易发胖。
    所以他尽量让自己少睡一些,多做些事,他用软尺量过自己的腰围,才二十余岁就三十六寸以上的腰围,使他实在也不敢自我恭维。
    幸好他也是工作狂,成天把工作当做娱乐,他相信“挨”,挨或者“熬”,而成功是要“挨”出来的,出头是靠“熬”出来的。
    在蔡水择面前,他更不想瞌睡。
    因为睡去是一种示弱。
    他诚不愿在一个他认为的“懦夫”面前示弱。
    可是却不知怎的,自从他跟蔡水择在“老林寺”一役后,脑里老是混混沌沌,心里总浑浑噩噩,慵慵懒懒的,很爱困觉,但一合起眼皮,就会梦(抑或是见到)到一个脸上有疤的甜美女子。
    ——难道是那一战里,他的穴道因受“无梦女”挟制,反抗之下,发动“反反神功”,两人一时竟黏在一起,分不开来,到最后虽然还是扯开了,但到底是不是她身上(心里?)有些什么,还未曾在自己体内扯掉,而自己也有点什么,留在她那里?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他常困。
    常想念她。
    常梦见她——以至他分不大清楚:究竟是因为常睡而常遇见她,还是因为他要常遇见她而常常困着。
    不过,他倒很讨厌自己:在这重要而重大的关头,居然睡着了。
    ——虽然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即能警省,但在这要害关头居然还有失神现象,他已觉得是奇耻大辱了。
    不过这一次他做的是噩梦,并没有梦到伊,因而使他更是烦躁了。
    所以他凶凶地问了回去:“你看什么?!”
    他最不喜欢别人在他累的时候、睡的时候望着他。
    ——自从“老林寺”一役后,蔡水择曾给赵画四踢伤了额,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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