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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年了。以前特反感,觉得她怎么从没跟我站在一条阵线上过啊,我每次跟她解释,感觉我们俩虽然说的是同一种语言,却南辕北辙,得强压着耐性。越是成长,我越是明白她反对的心。
我说,今年,我要添个金猪闺女,给儿子生个伴儿。这件事情显然是大好事,公婆老公无不赞同,爸爸也是高兴的,家里多子多福总是好事。可妈妈却说:“生那么多做什么?一个就算有交代了,一个不生人家要说闲话,生多了你多受罪啊!我一想到你那时候怀孕9个月,睡不下起不来,走一步喘几喘,每天焦躁不安等孩子出来的样子,我就难受。”
我自己做了母亲,才知道妈妈的心,她是见不得宝贝女儿受罪。在她眼里,凡是叫女儿受罪的人都不是好人,叫女儿受罪的事情都不喜庆。我生孩子的时候,还在产床上,护士出来通报说:“儿子,健康。”我老公忍不住说了一句:“孩子平安就好了。”妈妈顿时暴怒,瞪着老公气鼓鼓的,心想,你得了儿子了,我女儿还在生死线上没下来呢!老公赶紧解释:“六六身体一向健康她不会有事的。”反正,我妈的心病是落下了,总觉得他不够爱我。
这我全看得很开。不是我豁达,而是女人生完孩子,重心就变了。我不在意他爱不爱我,当然,爱最好。不爱也无妨,反正我有儿子了。再说,他说那话的心情与我是相同的,儿子平安就好。
妈妈摸着我的脸说,你怎么面黄肌瘦的?怎么过得这么不好?上次来还唇红齿白一脸灿烂。
我说,这一向太累,又睡得少。
说真话,我离面黄肌瘦还有二万五千里的长征路要走,怎么都到达不了我期盼的那个境界。
妈妈又撅嘴,过半晌说:“一个女人,这么劳碌做什么?你真的很像你爸,不怕吃苦。”
我于是明白,为什么每次我说要给她买东西,她总是坚决拒绝。因为她一想到吃的穿的,都是我的血汗,会难过得吃不下去。我赶紧安慰她:“没关系,虽然有点累,但我心情愉快。忙完这一段,我好好补一补。大家都夸我这本书写得很好,我要继续努力。”
妈妈更不乐意了,说:“不要努什么力?不要写了,伤身体。我才不在意你是否有名有钱,你健康就好。才三十多,看着那么老,哪像以前你18岁的时候,脸光滑得像个剥了皮的煮鸡蛋……”
我永远活在妈妈记忆中最漂亮的时段。我都三十多了,皮肤要是还像去皮鸡蛋,就成妖怪了。
要上车了,栓票员把妈妈拦住。我对妈妈说:“回吧!我走了。”
妈妈也冲我一挥手,却转身小跑起来,边跑边说:“我从另一个门溜进去,我到车上看你。”
离发车只有几分钟而已,另一扇门很远,我怕妈妈过来的时候大约只能看见汽车绝尘而去,吓得我把行李塞给司机,自己赶紧从里面住外迎,全然不顾司机跟在后面追着喊:“要发车了!”
两人在大门处汇合,我再三催促妈妈回家。妈妈说,不要,我看着你的车走。
离别的场景最是伤心,原本是高兴着走的,却要上演苦情戏。妈妈送我上了车,看着时刻表说:“还有两分钟,我等司机上来我就下去。”妈妈一边嘱咐我,一边不时回头看钟,最终说了一句:“时间怎么跳这么快?”
司机上车了,妈妈有些笨拙地跳下车去,司机关门急了些,差点夹到妈妈的腿。
在车离开的一刹那,望着母亲略有蹒跚的背影,我都要掉泪了。
还是娘亲。
亲戚
今天做乖乖老婆,陪劳工走亲戚。
北京这边的亲戚都是婆婆家的亲人。劳工说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带我走亲戚,因为我会来事儿,眼里有活儿,省却他许多应酬的麻烦。而我,则打心眼里喜欢劳工家的亲戚们。
舅舅姨妈哥哥姐姐们都是平凡的人,与我在电视中看见的动辄爆发户,黑社会,掌权高官等皆不沾边,让我感受到真切的老百姓的恬淡。听说我们一家要来,还带个韩国学生,舅舅举家迁徙,搬到遥远的通县,把一套在市中心的房子腾给我们住,方便我们进出往来。
通县那套房子是二表妹的,一直空着,因为没开发好,设施不到位,四下荒芜一片。这对不问柴米的公公来说,太合胃口了!他一直说空气好,环境优美,旁边就是大运河,一级棒!殊不知这种悠闲的生活是大家合力营造的。
三姨家住陶然亭,70的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每天拎两大包给养去郊外,从吃的到用的,连火烧馒头都往通县背。每天要倒三次车,大热的天儿,不堵车过去都要两个钟头。大表姐负责收拾家和做饭,一大早忙完自己家,送闺女一上路就往通县奔。大表哥更惨,为了给我带儿子,每天得从东郊阀头开过来。奔八十去的二姨,轻易不动窝,主要是眼也糊了,耳也背了,腿脚也不灵便了,听说我家的金疙瘩来了,也从东郊赶来探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