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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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打消跟他吹的念头,但事后却有个不好的感觉,好像他担心的不是她爱不爱他,而是她跟不跟他吹。
    她问:“你是不是很怕我跟你吹?”
    “嗯。”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
    她发现“为什么”是他答得最不好的问题,十回有九回都是回答“不为什么”,可见这人很多事情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知道他在自己的专业方面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也许外科大夫用不着知其所以然,他们是行动派,不是思想家。阑尾坏了,就割掉,不用问“阑尾为什么会坏掉”,或者“为什么要割掉”;长瘤子了,就切掉,不用问“为什么会长瘤子”,也不用问“为什么要切掉”,因为教科书上就是这么说的,老前辈们也是这样教的。
    但是他搞科研总要问几个为什么吧?是不是脑子全用在科研上去了,就没有地盘装生活上的东西了?
    她记得曾经有个数学家叫陈景润,也是个专业拔尖,但生活一塌糊涂的人,听说自理能力很差,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穿的衣服也都是皱皱巴巴的,走着路都会撞在树上,煮鸡蛋的时候把手表放水里煮了都不知道,而那时的手表可是贵重货。
    慢点慢点,好像搞错了,把手表放锅里煮了的不是陈景润,而是一个外国科学家,比陈景润更有名,可惜她不记得是谁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在记忆名人方面很糟糕?也许每个人都会在某个方面很糟糕?而她的“宝伢子”碰巧在浪漫方面很糟糕?
    跟陈景润那样的人相比,“宝伢子”在生活上还算聪明的了,至少没把手表放锅里煮。不过那也可能是因为他不做饭的缘故。但树应该没撞过,因为没听他说过么,不过也可能是撞了树都不知道,那就傻到家了。
    她逗他:“如果我跟你吹了,你怎么办?”
    他很惶恐地看着她:“你要跟我吹?”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是问如果的话。”
    “如果的话?”
    她发现他也没什么想象力,像这种没发生的事,你叫他想象一下,真是比登天还难。
    莫非外科医生也不需要想象力?
    恐怕还真是这样,越没想象力越好,一切根据已经发生的事实来做判断,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是瘤子就是瘤子,是溃疡就是溃疡,太爱想象了,没瘤子也想象出一个来,那就糟糕了。
    她问:“为什么你怕我跟你吹呢?”
    他想了一阵,说:“我不想你跟我吹。”
    这人真是!榨出一个“我爱你”来,就这么难啊?她问:“你以前那个女朋友,她要跟你吹的时候,你怕不怕?”
    “不怕。”
    “真的?”
    “嗯。”
    “她是怎么跟你吹的?”
    “她说我家住在岭上,太难爬了,她要跟我吹,就吹了。”
    “她在你家里就跟你吹了?”
    “还没到我家,刚爬了一会山,她就不往前走了。”
    “那你怎么办?背她?”
    “没有。我把她送回去了。”
    “你连夜把她送回去了?”
    “嗯。”
    她没想到他还这么硬气,不由得问:“那为什么我上次说要回去,你不让我回去呢?”
    “我不想你跟我吹。”他搂着她,恳求说,“宝伢子,你一辈子也不要跟我吹,好不好?”
    “我不跟你吹,但如果你要跟我吹怎么办呢?”
    “我不会跟你吹的。”
    “那谁知道?人生的道路这么长,谁知道你以后会起什么变化?”
    他急了:“我不会起变化的!”
    她逗他:“你不会起变化?难道你不变老?你头发不变白?脸皮不打皱?”
    “我说的是心。”
    “心也是可以变的嘛,你没见我们楼上的刘教授,年纪一大把了,还变了心呢,跟小保姆好上了,天天闹离婚,系里都来做了好多次思想工作了。”
    “我不会变的。”
    “等到我们老了,你不会嫌我老,喜欢上小保姆?”
    “不会。”
    “你不会在外面偷偷摸摸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
    “不会。”
    她这么说着说着,真的想到未来去了,那时她老了,而年轻漂亮的女孩正一拨一拨长大,比她小十岁,小二十岁,小三十岁的,都长成大姑娘了,都能来诱惑他了,她在女人中一点也不突出了,甚至向相反的方向突出,而他仍然是男人中的佼佼者,他会遇到大把的诱惑,那时她怎么办?她凭什么一辈子吸引住他?
    她伤感地说:“宝伢子,别看你现在怕我跟你吹,再过些年,就变成我怕你跟我吹了。”
    他不解:“为什么?”
    “因为过些年,我就老了呀。”
    “你老了就怕我跟你吹?”
    “我老了,你还没老,小姑娘都跑来找你,你不想跟我吹吗?”
    “为什么你老了,我没老呢?我还比你大几岁。”
    “但是男人老得慢啊,你没听人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他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我知道了,你在安慰我。”
    “为什么说我是在安慰你?”
    “你知道我怕你跟我吹,你就安慰我。”
    她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你这才是在安慰我。”
    “我不是在安慰你。”
    “我也不是在安慰你。”
    “你这句是跟我学的。”
    她没跟他打嘴仗,只低声问:“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跟我吹?”
    “永远都不会。”
    “真的?”
    “真的。”
    “如果你哪天跟我吹了呢?”
    “天打五雷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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