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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
以马声引走王中巨,这一着真是妙极,如果-神眼王中巨-知道自己堂堂-黑武士-头目,栽在两个少女手下,怕不气死才怪。
他细细把玩那块小巧的墨绿玉佩,觉得温香犹在,心湖里不由起了一阵涟漪。他想到这次江南之行,所遇佳丽无数,并未留情,却不道归途中连遇二美……
林中的光线更加黯淡了,显示业已到日薄西山的时分。
他又想起了家。
于是,抖擞精神,穿林而出,漏夜朝山中奔去。
他走的并不是路,连马道都没有,翻山越涧,朝一个熟悉的方向疾驰。
他丝毫也不感到疲累,只有一颗切切思归的心。此刻,他甚至连绛衣女子郝宫花与宫妆少女奇英这两个绝代美人,也暂时淡忘了。
想到自己这副狼狈相,见了父母如何解说呢?弟妹看了,怕不当趣事谈上三年。
正行之间,忽见对峰有数条黑影,疾幌而逝,夜色深浓,根本看不真切是人是兽。
他的心头登时打上了一个结,直觉地感到有些不妙。
如果是兽,不似那等驰法,如果是人,这荒山绝域,根本数年不见人迹,现在时当夜半,人从何来呢?
是-黑堡-的人在搜索自己吗?
他加速脚程疾赶。
拂晓时分,来到一道绝谷之前,他停下了身形,对过,是密集的原始森林,黑压压一望无垠,此时,晓雾未收,迷离中恍若进入洪荒幻境。
他歇了片刻──
突地引吭高歌:-
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苏侵阶。一行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剑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静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这是南唐亡国之君李后主的一首浪淘沙。
他父亲-剑圣朱鸣嵩-,避仇隐居,意志消沉,心怀惨痛,平时常吟这一阙-浪淘沙-以自拟,朱昶此刻吟唱的目的,是告诉家人,游子已归家了。
吟声歇了甚久,对峰不见任何动静。
这绝谷设有一条绳索藉以飞渡,但必须由对岸曳起,朱昶就是等待由飞索渡谷,如果不由这捷径,必须绕道十里之外,穿越一片原始森林,方可到家。
他再次运足功力,吟唱了一遍。
依然寂静如死,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忽地忆起昨晚在途中所见可疑黑影,顿时心烦意乱,一颗心不由卜卜乱跳起来。
他折转身便朝侧方绕去,旭日高升,他来到一户山居人家,这里是他出入山时,寄顿马匹的地方,其实,这人家便是老仆夫妇及一个独生女相伴主人归隐之所,由此到家,还有七八里常人无法越过的艰险地带-
陆叔!-
他高叫了一声,照往常,首先出迎的必是两条大猎犬,然而今日气氛有些异样,一丝声息也没有。
他不禁呆住了,这是什么回事,莫不成真的发生了意外?
他猛一弹身,如疾箭般射向那椽隐在林中的木屋。
木门半掩,被风吹得-咯吱!-作响,两条猛壮的猎犬,倒毙门前血泊中。
事实已说明此地遭了意外,他头皮发了炸,呼吸有些窒碍,冷汗直冒。
一脱踏入木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目光扫处……-
呀!-
他栗声惊呼,眼前冒出了金花,刹那间,似乎天转地旋。
室内,两具残缺的尸体,浸在业已凝固的紫黑色血滩中,死者面目依稀可辨,赫然正是老仆陆叔夫妇。
是什么人下的手?
朱昶全身冰凉,从头直麻到脚心,老仆忠主一生,落得如此下场。
陆叔的独生女儿小香呢?
朱昶摇幌着走向东面暗间,没有人影,再蹙向西边,探头一望-
呀!-
又是一声惊呼,他闭着眼,倚在门框上,全身似乎要瘫痪了。
惨!
惨!
惨无人道!天下,已找不到比这更惨的遭遇了。
床上,仰面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不,是一具裸尸,面目可怖,是恐惧与痛苦的揉合,那面目,令人一见终生难忘。
不知过了多久,朱昶才回过魂来,两串泪水,直挂腮边。
他咬紧牙关,走到床前,苦涩地哀呼了一声:-小香姐姐!-他不忍多看一眼,急抓一条棉被,覆在尸身上。她是被强暴而死-
杀!杀!杀!-
他用手绞扭着自己的头发,口里歇斯底里的狂呼着,目眦尽裂,眼角淌出了血水。
他此刻只有一个意念,杀人!流血!把凶手撕成碎片,喝凶手的血,食凶手的肉,恨,凝结在心头,像是变成了有形之物,压迫得他更发狂。
此女何辜?此女何辜!
两腿一软,他瘫坐在床前地上。
他希望这只是一场恶梦,然而一切是那么真实,这不是梦……